宋伽罗摇摇头,“难的不是案件本身,而是这背后之人的权势!”
“此话怎讲?”
“能在两国交战这么重要的关头诬陷定北侯通敌叛国,还能在天牢和死牢两处地方公然行凶而不被人知晓,还有能给许世安下毒还下得如此悄无声息,让尸体自燃也能做到悄无声息,此人必定是权势滔天之人!恐怕案件越查下去,收到的阻力就会越大。”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问题的关键!”顾知珩笑了笑,“还记得你曾问我右相这个人吗?”
“右相?”宋伽罗顿时想了起来,“是哦,可是你什么也没说,难不成这右相有什么问题吗?”
“你可知道右相这人,他的身世背景如何?”顾知珩故意买了一个关子,得到了宋伽罗的一个白眼和一记拍在了他手臂上的巴掌,“快说,少卖关子!”
顾知珩道:“右相不同于左相,他并不是平民出身,也不是靠科举考试才能做官,而是世家大族的荫萌,右相名为秦尚荣,他就是四大世家之一的秦家的孩子,在我西秦,四大世家分别是秦,唐,方,徐,这四大世家的人互相通婚,为的就是保证家族的荣誉不衰败,所以秦尚荣有四大世家的撑腰,坐上右相的位置也不过三十来岁,皇上担心他一手遮天,所以左相范仲卿提了上来,只因他是平民出身,毫无世家背景,人又聪明机智,可以成为一把好刀,随意皇上宰人,可惜啊,四大世家根深蒂固,要想根除并不是那么容易,近几年,皇上的动作过多,四大世家已经闻到了危险的气味,这才做出了反击!”
“所以,定北侯一案就是四大世家作出的反击?”
“可以这么说!”
宋伽罗手撑着下巴思考着,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是相当棘手,古往今来,权力的斗争一向都是头破血流,而这些头破血流的人,可以是无辜的老百姓,也可以是为国为民的忠臣,更可以是坐在最高位置的帝王……卷入了这漩涡中,全身而退者,大多都是命不该绝之人!她宋伽罗信命但不认命!所以,她倒是要会一会,这四大世家究竟有多少本事!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顾知珩调侃她,“该不会是吓怕了不敢查下去了吧?”
宋伽罗瞥了他一眼,“你说左相大人是帝王手中的一把刀,指哪儿杀哪儿,你现在跟我说这番话,不也是把我当成了你手中的一把刀,你想让我帮你将四大世家连根拔起!”
见她戳破自己的意图,顾知珩不慌不忙也不恼,依旧笑得风轻云淡,“你说对了一半说错了一半,当初你查李子俊的案子时,就曾经警告过你不要参与此事,是你自己不听劝,非要参与,现在,这一桩桩一件件扣在了一起,你就算想抽身离去,也不可能,所以,不是我想把你变成我手中的刀,而是你自己一手促成了今天的局面!”
宋伽罗微微一笑,呐呐自语道:“这么说,倒是我自作自受了……”
末了,她自己补充道:“既然没有回头路,那就往下走就是了,你方才说李子俊的死,一桩桩一件件扣在一起?……你查到了什么?”
直觉告诉她,这个顾知珩一定知道了很多她所不知道的内幕,甚至是连左相大人都不知道的内幕。
“定北侯曾和右相大人在花满楼见过面,那时候李子俊也在,时间是定北侯准备出征前两天!”
她再问:“和月氏国一战花了多久?”
“两年多的时间!”
宋伽罗对此并不觉得奇怪,古时候交通技术什么的十分落后,光是赶去战场就得花个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了,加上打仗一事,又事关两国各自的利益,任由换做谁,都不敢掉以轻心,轻易妥协,时间花得久一些,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两年多的时间……两年多……”她呢喃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李子俊救下那一名十岁的的小女孩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能这么问,我知道你一定是猜到了什么,不错,正如你想的那样,也会在两年前!不过那时候因为李子俊常年出入花满楼,早已流传出了他好色成性的传言,但知道的人并不多,但自从救了那个小女孩之后,他好色成性这一事就越传越烈,不同版本的传言流传出来,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他,那个时候天天有人去李府丢青菜叶丢鸡蛋,而李尚书的名声也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也是在两年前啊!看来这件事谋划已久啊!”宋伽罗感慨。
顾知珩接着说道:“紧接着,李子俊的病情一天天恶化,两年的时间里,一直是用着药材吊着命,李尚书虽然对李子俊再不满,那也是他唯一的儿子,所以他也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去救治李子俊。可是天底下的名医不停地来往李府,都说李子俊已经时日无多了,李尚书不死心,想着求神拜佛,希望可以看到奇迹发生,不巧的是,就是在李尚书去拜佛的这天,遇到了一个算命先生,将李尚书说得心服口服的,给他提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找一个和李子俊八字相合的女孩子冲喜,李尚书仿佛看到了希望,开始张罗此事,可是,即便是寻常人家,谁都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声名恶臭且命不久矣的人,李尚书无可奈何的时候,你的父亲宋顾就把你送了出去。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宋伽罗闻言,唏嘘不已,如果真的和云和姑娘所说的那样,那李子俊这些年过得究竟是有多压抑啊,别人误会这么多年,亲爹还不相信他,唯一一个愿意相信他的,是一个花满楼的姑娘,这种感觉,大抵是吞没了他求生的本能了吧!
“现在,让我们来捋一捋这些案件。”宋伽罗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接着说下去,“定北侯在出征前在花满楼见过面,他们的谈话内容暂不详,那个时候李子俊刚好也在花满楼,定北侯出征后,李子俊就被人谣传,事情愈演愈烈,让他病重倒了下去,紧接着,前线传回我军惨败的消息,紧接着就是定北侯通敌叛国的消息传回,皇上盛怒,派人将定北侯从前线压了回来,许世安任元帅,答应了这场仗,而定北侯对自己通敌叛国的罪名既不承认也不辩解,左相大人奉命调查此事,刚要去审问许世安,结果许世安死了,许夫人不准剖尸,现在的情况是,许世安自燃,体内有虫,许夫人自而死,体内同样有虫,最后也是自燃了,最后定北侯在死牢里还被人下了毒,性命差点没保住。”
“你捋案件的思路倒是不错,现在的一点有以下几个:第一定北侯在出征前在花满楼和右相见过面,他为什么要去见右相,他们又说了什么?第二,李子俊那日正好在花满楼,最后的结果也难逃一死,难不成这李子俊是知道了些什么被人灭口了?第三,许世安夫妇相继死亡,又是为何?还有定北侯被下毒一事,究竟又是怎么做到的?最后一点,定北侯通敌叛国的证据,交给皇上的时候十分地完整,照理说来,如此重要的东西,任由谁,都会看过之后立即销毁,定北侯又怎么会这么傻,保留了所有对自己不利的证据?”顾知珩道。
“嗨呀!”宋伽罗突然拔高了声调,顾知珩以为是她想到了什么关键性的信息,忙问道:“可是又想到了什么吗?”
“不是啊,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困了,给自己提一提精神罢了。”
顾知珩:……
宋伽罗咂咂嘴,“好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忙了一天了,饭都没吃上,午觉也没得睡!”
顾知珩无奈地摇摇头,把她送到了宋府之后,交代了一句,“明日再来找你。”后就离开了。
……
许夫人惨死的消息以及定北侯被人下毒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皇上的耳朵,当然是左相大人去汇报情况了,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上报不行啊。
御书房里,皇帝狠狠地发了一通脾气,手中的奏折都被他丢在了一边,两只手搭在了桌子上,咬牙道:“究竟是谁,竟然这么大胆,敢在天牢和死牢同时行凶,简直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皇上息怒。”左相大人深鞠躬,恭敬十足,“臣已经将天牢和死牢的狱卒全都提审了一遍,臣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结果结果?都过去三个月了,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左相,你的办事能力是不是下降了?”皇上的嗓音低沉得让气压如寒冬一样,低得有些可怕。
左相大人察觉到了帝王的怒气,心里不免的一阵冷悸,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是没错的,虽然他是左相,但身份上同样也是帝王的臣子,若是办事不力,脑袋也是保不住的。
他收拾了一番措辞,“皇上明鉴,此事错综复杂,要想查清,费些时间是不可避免的,微臣一定竭尽全力,连同宋大小姐一起,尽快将此案破了。”
“但愿左相你今日说的这番话,能尽快办成!行了,办案去了,在朕这里杵着也没个结果,有什么重大发现及时给朕汇报就是了。”皇上挥手遣退了左相。
左相大人只能退了下去,刚走到御书房门口,他的侍卫就送过来一个消息。他听后目光一震,“去死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