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伽罗道:“顾知珩,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如果说秦寿想要杀了淑妃,为的就是诬陷我,那他安排得未免也太过紧密了吧,抛却那个小宫女不说,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啊。”
顾知珩莞尔,“他都想害你了,你居然还在夸他。”
“我是说认真的,秦寿怎么知道我在太医院的考核期,他又是怎么知道淑妃头疼,来看诊的人一定是我呢?而且你想想,淑妃那样的死法,秦寿究竟是基于哪种出发点才会这样做呢?我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但是到底少了什么,我又想不起来,就是觉得很奇怪!”
宋伽罗是百思不得其解。
顾知珩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别想了你这个小脑袋,既然他都承认了,剩下的事情,你若想知道,这三日的时间你可以去死牢问问。”
“你说得也是,自己闷头想,还不如直接去问。”
“好了,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婵娟宫会还有继续进行呢!”
顾知珩把人送了回去,自己才回的东宫。
东宫里,顾知珩的书房门窗紧闭,时泽恭敬地站在一旁,而顾知珩看着桌上的信件,沉默着不说话,气氛很是沉闷。
好了半天儿,顾知珩才幽幽道:“若不是今晚这件事,我还不知道右相和淑妃之间的交易呢!看来今晚也不是不无所获啊!”
“殿下,如今淑妃已死,右相少了一个拿捏大皇子的人,您的计划是否可以进行了?”
顾知珩伸手示意道:“眼下还不是时机,淑妃是死了,但淑妃身后的母家一定还会继续帮助大皇兄夺权,毕竟赢了就是一本万利的事情,这对于一个渴望权势的家族来说是致命的诱惑,而淑妃虽然是被秦寿害死的,但方才右相在大皇兄面前表演了大义灭亲的戏码,大皇子为了达到目的,一定会继续和右相合作下去,不过,他们之间的纽带现在系得没有那么紧了。”
时泽这就困惑了,“那殿下为何?”殿下说时机还不到,可是往下分析的话却是时机已到的,这……殿下究竟在想什么,连他这个跟了殿下好几年的人都看不明白殿下究竟想做什么。
顾知珩将信件放到烛火上点燃,看着那金黄色的火焰燃烧着,眼色晦暗不明,但笑不语。
方才大皇子看宋伽罗的眼神他可是尽收眼底,很不巧地,右相也看到了,想必这两人近来对宋伽罗一定会有一番新动作,所以他不能轻举妄动,先看看,他们到底能使出什么招数!
淑妃的宫殿里,大皇子坐在烧焦的床榻上,手轻轻地在那一滩灰烬上抚摸着,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他还是不敢相信,母妃就这样离开了他,今日日下的时候,母妃还拉着他的手,对他说今年的婵娟宫会,还替他物色一个好的皇妃,母妃说的时候,眉开眼笑的,周身洋溢着幸福快乐的气氛让他忘却了那些肩负的使命,那一刻的他觉得无比的轻松自在。可就是这样一个鲜活的母妃,今晚就成了这一滩灰烬……一切好似一场梦一般,他多么希望自己醒来之后,母妃依然还活着,还会对他说那些暖心的话。
可……这一滩灰烬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母妃是真的不在了,在这个偌大的皇宫里,他再也找不到一个懂他的人了,再也找不到一个在他迷茫的时候安慰他开导他的人了……再也找不到……
这种心痛得快要窒息的感觉,一点一滴地吞噬着他……
忽然间,他想到了那个巧笑嫣兮,美目明盼的女子,那个自信张扬,巧舌如簧的女子——宋伽罗!一颗种子在他心间慢慢发芽了。
……
一整晚,大皇子都在淑妃的宫殿里待着,眼神空洞。
右相回到秦府的时候,秦大爷和秦夫人就在正厅里等着他,一见到他,像是一阵风一样刮过来。
秦大爷焦急地问道:“尚荣,寿儿怎么样了?”
“为什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我的寿儿呢?”秦夫人双目欲裂。
右相冷冷道:“大哥,秦寿胆子也忒大了吧,淑妃他都敢下手,我也无能为力了。”
秦大爷一听右相这话,心里想着这下是真的完了,他弟弟贵为丞相,都说没办法了,难不成寿儿真的就要……但是秦大爷还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心里指望着自己的弟弟有个好的办法可以救出秦寿。
“弟弟,你快想个办法,把寿儿救出来。”
秦夫人附和道:“是啊,尚荣你就想个办法吧,那可是你大哥的独苗啊,寿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夫妻俩怎么活啊!”
“办法?皇上将秦寿打入死牢了,大哥大嫂你们觉得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就算有办法也不会把秦寿救出来!这小子破坏了多少次他的计划,要不是念在秦寿是他侄子的份儿上,他早就把秦寿杀了好几回了!
秦夫人顿时就鬼哭狼嚎似的哭泣起来,“我不管,你要想办法久久寿儿,那可是我唯一的儿子了,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秦大爷看到秦夫人这般模样,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她哭着。
右相觉得秦夫人过于聒噪,真想不明白自己大哥当初脑子是不是少了一根筋,秦家那么多好女子,偏偏瞧上这一个泼妇,娶回来处处受压制,连个通房丫鬟都不允许有!
秦大爷万分为难,“尚荣,你看,你就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把秦寿救出来吧。”
“大哥,我要是不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觉得照着秦寿这样胡作非为的性格,他还能活到今日,他什么样子你们作为父母的会不知道吗?”
秦大爷:“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最后一次了好不好,你就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再救寿儿一次吧。”
秦夫人嚎得更大声了,指着右相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是不是当上了右相就把你大哥忘记了,当初要不是你大哥为了你的前途连官都不做了,你能做到丞相这个位置吗?现在你连寿儿都不管不顾了,你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不得好死!”
右相冷哼一声,心如磐石,“秦寿能有今天这个下场,也是你这个做母亲的惯出来的,这就是活该!你不是嚷着让我把秦寿救出来吗?可以,我现在就有一个办法,你替秦寿去死,秦寿就可以活着出来了,你自己选吧!”
秦夫人听完后,愣了一下,随即又鬼哭狼嚎了起来,“老爷,你看看这个白眼狼,你看看这就是你当初辞官给他让路的好弟弟,他不想救寿儿也就算了,还想让我死,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秦大爷真的觉得左右为难,一边是亲弟弟,一边是自己的夫人,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右相早就厌恶了秦夫人那一套做派,当即也不顾她长嫂的身份,冷笑道:“要去死,自己回去赵根绳子吊死,别在这里脏了我的眼睛!多少次了,每一次秦寿惹事,你为了让我给秦寿善后,次次都以死相逼!”
说完,右相拂袖而去,不想再看到他们夫妻二人!太糟心了!
秦夫人见右相怒而离去的样子,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急道:“老爷,尚荣不会真的不管寿儿了吧。”
“你啊!”秦大爷觉得自己的脑袋被秦夫人气得发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刚才以死相逼,又说出了那样伤人,你觉得尚荣还能把寿儿救出来吗?”
“那,那怎么办?”秦夫人急得团团转,“寿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又是这一句话,秦大爷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让我想想!”
秦夫人催促道:“快想快想,时间来不及了!”
……
第二日,婵娟宫会继续进行,淑妃的死讯还没有传出来,皇上和皇后商议的结果是等婵娟宫会过了再公布淑妃的死讯,葬礼什么的,也就免了。
淑妃做出这等让皇上蒙羞的事情,没有挫骨扬灰已经是给她的最大恩情了。
既然婵娟宫会要继续,除却昨日成了眷属的人,其他受邀的公子小姐都要参加今日的“武赛”。
荣亲王府里,容乐郡主起了一大早为比赛做准备,但是起身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似被马车碾过一样,浑身的酸痛,动一下都疼得差点死去,尤其是双腿和双手。
来伺候她起身的丫鬟叫小桃,她在外敲了敲门,“郡主,您醒了吗?奴婢可进来了。”推门而入,绕过屏风,看到的是容乐郡主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想躺下又躺不下去,想起来又起不来的样子,她问道:“郡主,您这是怎么了?”
容乐郡主可气闷着,这时候小桃就成了她的出气筒,“你个下作的东西,还不快来扶本郡主,杵在那里瞎问什么呢!”
小桃被一通骂,有些蒙住了,愣愣地点点头,“哦,奴婢这就来。”她先把手里的水盆和方巾放下,这才过去扶着容乐郡主起身。
容乐郡主即便是有人搀扶的情况下,也在下床的时候,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已经不存在自己身上了一般,这已经不是用酸痛可以来形容的了。
容乐郡主想使点力气,然后双腿却无力,于是重重地摔下了床,连小桃也遭殃了。
“啪”的一声,容乐郡主一巴掌打在了小桃的脸上,怒骂道:“你个贱奴才,连本郡主都扶不住,要你干还什么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