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能在皇后身边做事,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单单说察言观色这一块,她就是一把好手,自然是听出了宋伽罗话语中的不愿意。
“奴婢晓得了太子妃的意思,这就回去告知娘娘。”
她把话传到了,得到了太子妃的回复,那她也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秋月姑娘慢走。”宋伽罗笑着挥手,一转头,就看到顾知珩在看着她,目光里都是探究。
“怎么了这是?”她问。
“似乎,你对每个人总能是一视同仁,没有什么贵贱分明!”
“在我的观念里,人人生而平等,我是觉得人没有贵贱分明,那是在身份上,但是从道德的角度上看,就是有贵贱分明,比如,我不愿意救白晚晴,只是因为她想着要害我,还是借着亲近我的名义,这样的人,本就是咎由自取,就算谁来当说客,我都不会救!这也是我的一种贵贱分明的态度!”
顾知珩笑着点头,“伽罗又给了我一次惊喜!这样的言论是我从未听过的。”
“时代背景使然罢了。”她自言自语。
“什么?”顾知珩没听清楚。
“没有。”她摇头,“你一会儿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忙?那我先回去吧,就不打扰你了。”
顾知珩的确是有事情要忙,大婚的日子将近,眼下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可真的是让他忙得团团转的,还有父皇交代的南海的事情他也是在着手准备中,但是只要和她待在一起,他便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了,就只想静静地和她处在一起。
不过,此时将近日中了,伽罗也忙了一个日升了,也累了,让她回去休息,自己也能趁着这时候好好地处理事务。
于是,他点头,“你先回去午休,起来若是饿了,就让洛水去御膳房给你拿点吃的,等我处理好了事情就去看你。”然后,他吩咐洛水,“好生把太子妃照顾着!”
宋伽罗的确是有些累了,回到自己的寝殿,正要歇下的时候,叶青云来了。
说是来找顾知珩,但顾知珩刚好出去了,于是叶青云只能来找宋伽罗了,有了顾知珩的前言敲打,洛水现在什么事情都会和宋伽罗汇报。
“叶青云?”她疑惑地呢喃了一声,“让她进来吧。”
说着话,她披了件衣服下床,来到外殿。
“微臣见过太子妃!”叶青云行拱手礼的同时微微鞠躬。
宋伽罗道:“不必多礼,大理寺少卿来找殿下,可是有要事?”
“的确有要事,微臣昨日擒到了一名和时泽长得一模一样的刺客,经过微臣的审讯和查探发现此人身份不简单,但是却没有查到一点信息,所以微臣特地前来禀告殿下,提醒殿下身边可能有暗线。”
宋伽罗蹙眉,“和时泽长得一模一样?你可有在他面上发现人皮面具?”
叶青云摇摇头,“并没有,微臣用尽所有的办法,都没有揭开他的庐山真面目,倒是他身上的纹身,显现了出来。”
“纹身?”宋伽罗惊呼一声,“你也知道纹身?不是说在西秦,并没有纹身这项技术吗?”她曾问过顾知珩这件事,她可是记得很清楚顾知珩的回答的。
叶青云解释道:“西秦和东楚还有西北的确没有纹身这一说法,也没有纹身这样的手艺,但是在西域一带,传闻有一个村子,那儿的人身上都带了纹身,不过这个村子到底有没有存在微臣也不确定,但,微臣在军营多年,出过很多次任务,就曾见过一个人身上有纹身。”
“你能否把你见到的,完整的述说一遍否?”
叶青云点头,“大约是三年前,微臣在西域出任务,经过一处密林,密林里树木丛生,百草丰茂,野物和毒物极多。因任务失败,微臣和同伴被反杀,无意中就进了这处密林,密林烟雾迷绕,微臣和同伴走散,后来微臣就遇上了一个戴着半截青铜面具的怪人,穿得是一声的黑羽毛,像乌鸦一般。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像是坐骨了一般,为了查明此人的身份,我曾在搜他的身,找出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就意外在他手臂上发现了一个地狱恶鬼的图案,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那是纹身。”
“你如何知晓那是纹身?”
“是鬼市里有一家店,名为百知百晓,微臣就是从他那儿得到消息的,不过这家店的店主很是奇怪,开店从来就没有规律,全凭运气。”
宋伽罗手指轻扣案桌,“白知百晓啊!这名字起得不咋样啊!”
叶青云:……太子妃的关注点是不是跑偏了?
“好,今日的话我会转告给殿下,对了,那个刺客,可说了是什么来历,目的是什么了吗?”
提到这里,叶青云有些丧气地摇摇头,“微臣使浑身解数,但那名刺客也就是左顾言他,插科打诨!”她用的那些招数,即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暗夜楼,也受不住地早早就招了,可这人不一样,倔强到现在都没说一句真话。
“哦?”宋伽罗来了兴致,摩拳擦掌,“那我去看看吧。”
“这……”叶青云有些为难,让太子妃去大牢里帮她审犯人,这样不好吧。
宋伽罗也看出了她的为难,“无妨,在案件面前,没有什么身份贵贱,走吧。”
“太子妃请。”人都说得这么直接了,叶青云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就把人往大牢里带了。
进了大理寺的大牢,宋伽罗左顾右盼地的打量着,“大理寺少卿,这大牢,似乎……有些不符合大理寺的风格啊。”
“太子妃说笑了,大理寺一直以来都是这风格,只是年久失修,辛苦太子妃了。”
“先不谈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大理寺怎么说也是一个查案办案的地方,关押犯人的地方差了些就不多说了,但是这审讯犯人的工具,却是……”
却是生锈的生锈,缺少的缺少,可以说,连一件拿得出手的刑具都没有,而且绑着犯人的十字架一个都没有……宋伽罗真的是无语了。
大理寺就算是衰败多年,也没有混到这种程度吧,户部好歹拨点经费吧。
叶青云一开始也是不习惯,后来……自己说服自己,也就习惯了,她道:“现在大理寺好没有多少犯人,微臣想着先凑合一阵吧,等案件查了个水落石出之后,再去和殿下说一声,给大理寺拨点经费。”
她这么一说,宋伽罗一下子就明白了叶青云的考量,想必是她新官上任,没有业绩,若是要求太多会引来朝中大臣的议论,就想着想做出点成绩,用实力为自己争取利益。这么想着也没有错,不过,她宋伽罗可能不会这样,她这人就是没心没肺的,她该要的她就会要,管别人怎么说,嘴站在别人身上,说得再凶,她也管不着,但是她喜欢的就是打脸那些骂得最凶的人,那真是不要太爽了!
这也是她一开始和也青云的对话中,两个人思量不同的最好体现。
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直到叶青云在一间看上去比较干净的牢房面前站定,宋伽罗就知晓她们算是来到了关押那刺客的地方。
宋伽罗朝着牢房望去,见到的是一个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黑衣男子。
“嚯哟,不错,都这样子了,还能什么都不说,的确是一副硬骨头!”
叶青云不用小吏,自己拿钥匙开的门。
因为大理寺现在还是百废待兴,为了慎重起见,钥匙还是带在她身上比较放心。
宋伽罗和叶青云走了进去,来到刺客跟前,宋伽罗蹲了下去,捏起刺客的下巴。
“还真的是长了和时泽一模一样的脸!”说着话,她动手捏起了刺客的脸,尔后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
叶青云凑过她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微臣试过了,他脸上的确没有人皮面具,脸皮的厚度,还有柔软度,以及手感都是正常的。”
宋伽罗道:“此事,容后再议,先把他嘴里的话给套出来!”
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包银针,还有一包鲽香,两颗药丸。
她把一颗药丸悄悄递给叶青云,耳语道:“吃下去,然后把这包着的东西,放在蜡烛上燃着就可以了。”
叶青云照办。
宋伽罗也悄悄地吃下了药丸,然后打开银针包,纤细如葱的手指轻轻地捏起了一根银针。
黑衣人察觉不妙,声音弱弱地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宋伽罗?”
“哟嚯,还认得我是谁,看来你小子知道得不少啊!可惜啊,你知道得太多了,我终究是留你不得了!”说罢,宋伽罗养养神倏然变得凌厉了起来,一针扎在了黑衣人的天灵感上面,又火速拿起了三根银针,根根分别扎在了他的后脑勺,还有两处太阳穴上,等待一盏茶的时间,就收针。
黑衣人一脸的莫名其妙,“你不是要杀了我吗?这又是在做什么?”
“想这么快就死啊,急什么呢!你脑袋里还有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呢,若是让你这么快就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你休想……休想……”黑衣人觉得眼神很晃,晃得他看不清宋伽罗的脸,“你,你对我……做……”
没说完,黑衣人的眼睛就闭上了。
叶青云愕然,“太子妃,这是?”
宋伽罗做了一个示意她噤声的动作,“不急,好戏才刚刚开始呢!”说完,她吹了一声口哨,“睁开眼睛!”
黑衣人紧闭的双眼顿时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