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也说不知道。
这会儿的功夫,宣旨太监已经在管家的指引下,来到了花木寒的院子。
有安王在,花木寒不必下跪听旨。
说句题外话,就算安王不在,花木寒也断然不可能下跪听旨,因为她的自尊之心和自爱之心让她的膝盖很刚硬。
宣旨太监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州灾情严重,太子前往不幸被歹人所伤,如今昏迷不醒,朕思来想去,选定安王替朕前往,安抚武州百姓,救治灾情,钦此!”
“儿臣领旨!”
宣旨的太监将圣旨交给安王之后,说了几句场面话,才离去。
花木寒盯着他手中的圣旨,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也就是说,你要跟我同去武州了?”
“本王早就猜到了,无需惊讶!”说罢,安王转头吩咐莫离收拾好行李,明日出发。
“哈?”
他是猜到了,可是花木寒是丈二摸不到头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父皇派太子去的时候,本王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日了。”
花木寒不用问为什么,也知道这太子的做事秉性如何了。
简而概括,就是嘴上的功夫吹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一旦实干起来,闷屁都没有一个!
与安王一同前去武州,花木寒倒是很乐观,丝毫不觉得安王在的话会影响她做事,反而觉得与安王同吃同行,自己不用花钱就能享受到绝好的旅程服务。
想想就是爽歪歪!
第二日,花木寒和安王坐着豪华属实,空间巨大的马车启程了。
原本是需要五日的时间,但安王计划缩短一半,也就是说要在两日之内到达武州!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休息和吃饭各个方面全部都在这马车上解决。
好在空间足够,花木寒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的,很欣然地接受了。
日夜兼程,风尘仆仆,终于在出发的第二天深夜的时候,到了武州。
武州的官员早就恭候两个人的大驾了,先是说了一番恭敬的话,这才给两人安排了住宿的地方。
最好的驿站已经被太子住下了,如今这太子重伤在身,还未回都城,所以这地儿是不能够腾出来的,但是让安王和安王妃住次等的驿站,武州的官员又觉得实在是不像话,于是这思来想去之间,就把武州最豪华的客栈给包了下来,反正在旱灾面前,这客栈的生意也难以做下去,价格花费也不多。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安王和花木寒是住进了最好的客栈中。
因为昼夜不分的赶路,不单单是安王和花木寒,这手底下的人也都累得够呛,所有的人都是洗去了一身的灰尘之后,饭都不想吃,直接睡下了。
第二日破晓时分,安王就起身了。
而花木寒依旧酣睡如猪。
安王洗漱后吃了早饭,就开始大展拳脚,对武州情况进行整治。
他带着莫离开始在城内行动。
花木寒则睡到了自然醒才起身,起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了。
“银月,吃好饭,我们就过去吧。”
“是!”
宋员外的府邸在武州城内最豪华的地段,能在这里居住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但因为灾情,现在的武州哪哪都是荒凉无比,街道上都是粗衣麻布,拿着一个破碗乞讨的人。
他们乞讨的不是钱财,而是一口饭,在干旱面前,粮食什么的,价格全都翻了好几番,就算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粮食,那还不如求人施舍一口饭,至少能活一日是一日。
又因为干旱,河水干枯,土地干裂,洗澡都成了问题。
在街道上乞讨的人,都记不清自己最近一次洗澡更衣是在什么时候了,所以,街道上臭味熏天。
但宋员外住的这个地段虽然看上去无比荒凉,但道路两旁,并没有行乞的人。
这原因不用猜,花木寒都知道是什么。
在这时候,人命可不是人命,死得越多,官府就少一个人不用救济,就能多省下一笔钱,一份粮食,他们可巴不得多死点人才好。
反正天高皇帝远,造个假,上头的人也查不到究竟死了多少人。
正因为是这个缘故,所以那些人不敢来这里乞讨,因为前边说过了,在这里住的人可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地位身份都很不一般,把他们惹不痛快了,多了几条人命,他们也不怕。
一路思绪纷飞间,转眼间就来到了宋员外的大门口。
光天白日,大门紧闭。
花木寒上前敲门,不多时,来了一个开门的小厮,年纪看上去也就十几来岁。
“请问二位姑娘找谁?”
还算是一个有礼貌的小伙子。
花木寒道:“劳烦通报你家老爷一声,他所求的为宝宅驱邪避魔的神婆许晴岚,来了。”
“好,请您在此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报我家老爷。”
过了一阵儿,来了一个身材瘦小精黑的小老头。
他言笑晏晏道:“二位,我家老爷有请!”
“多谢!”花木寒微微点头致意。
心中想的是,此人应当是宋府的管家吧?
到了前厅,上首坐着的一副体态富贵的中年男人,见到了花木寒,立刻起身笑脸相迎。
“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婆许晴岚许小姐啊,呀,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宋某都没想到这么有名的人居然会是一个女子,还是长得这般秀气的女子。”
“呵,宋员外说笑了。”
多余客套的话花木寒不想多说,在宋员外伸手示意请她入座之后,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宋员外的公子是个什么情况。
被问到此,宋员外先是叹了一口气,神色凝重,“许姑娘,宋某不瞒你说,这儿子可是我的根脉,无论如何,你都要把他医好啊,即便要了我这条老命,我都愿意给!”
“宋员外言重了,不知方不方便带我去看看令郎的情况?”
“这……”宋员外有些犹豫,想了一会儿,才点头准许了,“跟我来吧。”
“有劳了!”
在宋员外的带领下,花木寒和银月来到了宋公子的房门口。
宋员外敲了敲门,询问道:“儿啊,你起来了吗?为父可要进来了?”
屋中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半晌之后,宋公子才答话了:“爹,你进来吧。”
声音中气十足,没有一分一毫的虚弱之感。
不仅如此,花木寒还听出了这声音的蹊跷之处。
一般说来,人的声音都能传达出人的一定情绪,或是高兴或是不耐烦或是难过,而她竟然从这宋公子的声音里听出了冷冰冰的碴子。
像是地狱来的勾魂使者一般!
宋员外推门而入,花木寒和银月紧随其后。
进了屋,就看到宋公子身子笔直的坐在圆桌前,毫无神采的眼珠子左右转动了一圈之后,嘴角扯开了一个僵硬又诡异的笑。
“爹,你有什么事吗?”
宋员外笑着答道:“爹给你请了一位厉害的人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不用了,我很好,让她走吧!”
“儿啊,你就听爹的话,让她看看吧,你这白天见不了太阳,门都出不去,爹实在是担心你啊!”
趁着这对父子谈话的功夫,花木寒悄悄地打量起了这宋公子。
瞧见他穿着得体,面色青白青白的,看着他说话的样子,就能看得出来面部的僵硬。
手被桌子挡住了,她看不见。
之前听许晴岚说过这宋公子生前是被人挖了心脏,现在穿了衣服,加上屋内的光线十分灰暗,她也瞧不清这衣服下到底有没有窟窿。
“爹!我说了,我很好,不需要,让她走!”
宋公子的态度很坚决,宋员外脸上的神色有些无奈,站在那儿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般可怜兮兮的。
花木寒见状,开了口,“宋公子,恕我直言,你爹也是担忧你的身子情况,不过你既然说没事,那为何不敢让我查看情况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踱步向前,慢慢接近这宋公子。
她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宋公子的变化,由一开始的毫无波澜,到现在的怒气冲冲,那种愤怒,仿佛野兽一般,恨不得当场将她咬死。
“不需要!滚!”
花木寒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他银牙磨动的声音,除此之外,竟然还有吞咽口水的动作。
他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毫无神采,变成了满目的猩红,看着真的像是一头即将要发狂的野兽。
“宋公子,冷静一些,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我这个人是做驱魔辟邪的事儿,偶尔替人家医治小病小痛,一般来说,见到我就开始暴躁的,都是鬼怪之物!”
花木寒脸上挂着和煦如春风的笑,但眼里是深不见底的寒意。
因为她感觉到了,这宋公子身上若有若无的妖气,不仔细察觉的话,很可能就被忽略的那种。
同时,他也很好奇,这宋公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妖怪呢?
宋公子依旧坐的笔挺,但是身上的暴躁越发藏不住了。
“爹!赶紧让她滚!”
宋公子发出了山崩地裂般的咆哮。
花木寒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宋公子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似乎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暴怒。
宋员外的胆色不比花木寒,被自己的儿子这么一吼,他的双脚竟然开始打战,差点就要站不稳了。
“许,许小姐,你还是走吧!”宋员外拼命给花木寒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