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她,就是那堆他收集的灰烬。
门口,莫离着急地来回踱步,额上的汗珠一颗一颗地往外冒。
王爷都在里面五天五夜不曾出来,也未曾叫过吃食和茶水,就是钢铁一般的身子,这么折腾也挺不住啊!
可王爷之前又有命令,他没出来之前都不许任何人打搅!
所以,他正矛盾着,要不要冲进去把王爷喊清醒。
于是,局面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容妃宫中的人来传话,说是容妃娘娘让安王进宫一趟。
有了这个由头,莫离终于敢推门而入了。
“王爷,容妃娘娘请您入宫一趟。”
屋中的气氛沉闷了一刻,莫离迟迟没有听到安王的答复,于是又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过了好一阵儿,安王如幽灵般的声音才虚无缥缈地传来——
“与母妃说声,本王身子不适,就不去了。”
“这……”莫离感到气闷,觉得那个在战场上豪迈地点兵布阵的战神,不应当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让自己消沉了。
“王爷!王妃已经走了,斯人已逝,不可逆转,王爷您不能就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您忘了吗,您可是齐国的战神,齐国的百姓和江山还得您来守护呢!”
莫离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安王。
原以为这些话就算不能让安王立刻从悲痛之中挣脱出来,至少也能让他暂时地得到了片刻的解脱,不曾想,却得到安王这样的回答——
“战神,呵呵,多么可笑的称谓,本王是战神又能如何,还不是束缚在这万千教条中,本王护得了这齐国的江山和百姓,连自己的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什么战神,不过徒有虚名罢了!”
莫离听了这话,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王爷,您再这样下去,也不是王妃想看到的啊!”
既然用齐国的百姓和江山都没办法说动王爷的话,那他只能换个角度了。
他继续说道:“王爷您想,王妃可是费尽心血,医好了您的双腿,还在武州的时候为您百般忧心,她就是希望您能过得好啊!”
见安王仍然是背对着他,但是后背明显有了颤动,他知道,自己的劝说,这是有了效果了,于是他再接再厉。
“王爷,王妃不是妖怪,是被人陷害的,这可是您一直坚信的啊,王妃被人害死了,您应该站出来,替她讨回公道,难道您希望害她的人就这么逍遥法外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终于,这话像是一道重拳,砸在了安王的心头上,将他彻底地砸醒了。
莫离说得对,他这么颓靡消沉下去,一直活在悔恨之中,岂不是让费心设计这一切的人得逞了?
他不能一直活在悔恨当中!
他必须让太子付出代价!
必须!
醍醐灌顶之后的安王慢慢地起身了,看着自己怀中抱着的灰烬,目光越发的深沉难测。
“莫离,吩咐下去,本王要沐浴更衣!”
见到那个运筹帷幄,杀伐果决的安王又回来了,莫离露出了欣喜的笑。
“是,属下这就下去准备!”
安王将灰烬埋在了这院子的一个阳光最充足的地方,在那上面还栽上了一棵桃树。
他不知道花木寒是不是喜欢桃树,但是这桃树上下都是宝,桃子能吃,桃花可以用来泡茶,酿酒,做糕点……
花木寒那么喜欢吃的一个人,应当是喜欢的。
看着那一棵小树苗,安王喃喃自语:“你放心,该讨回来的,本王一定替你不差分毫地讨回来!”
之后,安王沐浴更衣,吃了膳食,就去了皇宫。
御书房。
皇帝坐在上首的龙椅上,看着底下这个面容带着十足的憔悴的儿子。
没有嘘寒问暖,反而是声音冷酷如冰。
“能来这见朕,说明你是走出来了,这一点很值得朕欣慰,说明朕没有看错人!”
安王在心中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这才拱手回道:“儿臣多谢父皇不怪罪之恩!”
“免了吧!”皇帝冷笑着摆摆手,“朕知道你心中一定很不甘心,你是朕的儿子,你此刻想的是什么,朕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安王沉默着不说话。
皇帝又道:“连川啊,你知道,朕一向对你寄予厚望,你注定是一个不能因为儿女情长所累的人,以前的你,想想是多么锋锐的一个人,自从娶了这花木寒做正妃,你自己瞧瞧,你都变成了什么样子,事事护着她,若是朕真的把这江山交到你的手中,只怕,迟早被她作没了!”
安王默默地忍受着皇帝的这番明里暗里对花木寒的指责。
他也知道,父皇只怕早已对花木寒不满,而太子递上来的那道折子,恰好就成了父皇对付花木寒的机会。
也就是说,花木寒不管是不是妖,父皇都会杀了她!
“行了,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朕之前就跟你说过,朕会把太子之位给你,但你一直不要,现在朕再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朕等着你的结果!”
“是,儿臣明白!”
这言外之意,就是支持他找出太子的罪行,将太子绳之于法了!
走出御书房的安王,眉头一直紧锁着,连武州的事情,都没能让父皇立刻处决了太子,到底,他该怎么做,父皇才会立刻下令斩杀太子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正要回安王府。
结果,容妃出现在了御书房门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这是在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在同你的母妃置气?”
容妃不满地瞪着他,“你可真是本宫的好儿子啊!”
“母妃言重了,花木寒是儿臣的王妃,不是不相干的人,草木亦有情,何况人呢?儿臣为她悲痛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容妃冷哼了一声,“本宫可以不理会这些,但今日,说什么,你都必须跟本宫走一趟!”
“母妃要让儿臣跟着您去哪里?”
“当然是去看看本宫给你挑选的人满不满意了,走!”
安王就这么被容妃拉拽着走了。
他并不反抗,而是选择了顺从,因为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那一日花木寒跟他侃侃而谈,要如何应对母妃为他选侧妃纳妾一事。
她是那样的灵动,那样的令人着迷,说的话又是让他没有理由的深信不疑。
这么一个回忆,就让容妃将他拉到了她的宫殿中。
“来人,去把那几位姑娘,给本宫请上来。”
不多时,五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一起福了福身子,给容妃和安王请安。
“免礼!”容妃面带微笑地虚扶了一把,转头问安王,“母妃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母妃,不必了。”安王打断她,“这五位,不是长得太胖,就是太矮,要么就太丑太黑太高了,哪里像母妃您这般,国色天香!”
“连川!!!”容妃惊吓的瞪大了双眼,失了仪态地尖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孩子是不是脑子坏了,这么伤人的话,都能说得出口,这几位姑娘的家族,那可都是有头有脸的,最好不要得罪的那种!
他晓得这番话可是把人得罪了一个遍吗?
果然,这五个姑娘再听完安王说的话之后,一个个都面容委屈,欲哭但是得生生憋住的那种。
安王可不没心思理会这些。
“儿臣当然知道,母妃既然想替儿臣找一位让儿臣觉得满意的王妃,那儿臣就得说说了,这位王妃,得让本本王满意的同时还必须让母妃您满意,所以,这思来想去,这只有找出一位和母妃您一般无二的姑娘了!”
“你简直是,简直是!”容妃气得都没下文了。
“母妃,可就得辛苦您了,找到了请派人来告知儿臣一声,儿臣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就先告辞了!”
“哎!你站住!”
等容妃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安王早就没影儿了。
容妃郁闷地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五个姑娘,更是心烦意乱,安慰了她们几句,之后寻了一个看似体面的理由,就把她们给赶走了。
安王快步回到安王府,留莫离在房中谈话。
“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让父皇毫不疑虑的即刻处决太子?”
莫离道:“那太子所做的事,势必触及了皇上所不能忍耐的底线。”
“这个本王知晓,除了谋反的罪名,还有什么是父皇最不想看到的呢?”
“王爷,那只有藏书阁了!”
这句话让安王恍然大悟,“本王怎么把这藏书阁给忘记了,是了,藏书阁,若是太子进了藏书阁,还将其中的藏书毁坏,将天命石偷走,只怕父皇,连个全尸都不会给他留了!”
“可王爷,这样做的话,风险太大了,先不说这藏书阁,守卫森严,除了皇上之外,根本没人能靠近分毫,而且太子又有什么理由,非要进这藏书阁不可呢?”
安王讥笑道:“没有理由,我们就给他找一个理由,至于要怎么进去,这就不是我们该担心的了,既然他都能想到利用花木寒来挽回自己在武州所做的一切被发现的局面,进个藏书阁而已,只要有足够的理由,就不怕他进不去!”
此时此刻,安王的心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复杂且严密的计划……
今天有点事所以只能一更了,我看看明日可以不可以三更,如果不行,那就继续二更,嘿嘿嘿,但我会努力去试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