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交心

“我从后卿那儿听到了关于一些上古时期的事情,哦对了,忘记说了,后卿就是那个黑袍人。”

说完之后的花木寒才反应过来,洛连川似乎从未见过后卿穿着那一身黑袍出现的样子,只是听过她提了几次黑袍人而已。

洛连川见她突然顿住了,也猜到她此刻心中所想,故说道:“后卿就是杀死父皇的凶手,朕知晓,你继续往下说。”

“好,后卿所言如下,上古时期,的确是存在一个元和国,而这个国家的君王就是你父皇。”

洛连川惊讶地打断她:“父皇?”

“对,你先不要激动,先听我说完,后卿还说了,元和国的君王,觊觎异族人,也就是后卿一族能长生不老的秘密,于是就使了一些手段,灭了异族,将异族的天命石据为所有,这个天命石,也就是异族人能够长生不老的秘密。”

“不对,这天命石不是除妖师……”

洛连川刚起了一个话头,脑海中猛然闪现过一道白光,他顿住了片刻,这才继续说道:“除妖师的消失,天命石一分为七,这都在同一个时间点,而且如你所说的,也是异族人灭族的同一时间点,难不成,异族人全部都是除妖师?”

“应当是如此,所以天命石被一分为七,除妖师才在玄冥大陆销声匿迹了。”

洛连川摇摇头,“不对,这么说的话,父皇拥有天命石,为什么没能成为除妖师,你没有天命石,反倒成了除妖师呢?”

“如后卿所言的那般,我身上带着异族人的遗传基因吧,上古时期,异族人全族被灭,那个时候,我与后卿在天命石中修炼,得到了天命石的元和国君王对天命石束手无策,但在多年后,用异族人的骨头炼化成了一把斧头,将天命石一分为二,那时候,正是后卿修炼的最后关头,我为了护住他,牺牲了自己,后来,后卿为了救回我,将我的元神放入花式的肚中,成了新生儿。

再后来,后卿为了让我沉睡的记忆被唤醒,这才设下了诅咒,让我自己找寻自己失去的记忆,但我的速度让他太失望了,所以他将设定好的所有计划全部推翻,重新设定了新的计划。

这是后卿同我所说的,我半信半疑,所以才想来找你问问,关于上古时期齐国建立的历史,看看是否能和后卿所说的对上。

至于你说的你父皇为什么拥有天命石,也不能成为除妖师。我想,这除妖师,应该是只有异族人的特定基因再加上天命石的辅助,才能成为除妖师,而你父皇并不是异族人,所以并不能成为除妖师。”

洛连川听罢,扶着额头,看上去花木寒说的话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力,他缓了缓心神。

“那也不对,如果父皇拥有长生不老的能力,那齐国历史上出现了这么多位皇帝,这又是怎么回事,那朕又是怎么回事?”

花木寒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也不要急,有没有一本能查到齐国所有历史的书籍?”

她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齐国的历史在民间并没有一本权威的书籍,那些她所知道的事情,大多都是道听途说,真假都无法辨认。

“没有了,都在藏书阁中,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灰烬了。”洛连川道。

花木寒又问:“对了,教你的太傅,能不能……”

“不能!”洛连川打断她,“太傅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齐国这么多官员,就没有一个人对齐国的历史如数家珍之人吗?”

洛连川摇头,“没有人。”

“这才是奇怪。”花木寒摸着下巴沉思,“对自己的历史都这么不重视,这能有什么原因呢?这让我想到了一个词,叫做‘欲盖弥彰’。”

“朕以前也觉得很奇怪,就问了父皇,父皇给朕的回答是——只要足够爱自己的国家,历史什么的,不用太了解,只要足够热爱自己生长的地方就行了。”

“哈?然后呢?”

“朕觉得有道理,所以并不再多问了。”

花木寒惊了,“这是哪门子的有道理?历史也是国家的一部分,如果摈弃了这部分去谈热爱,那就是‘愚孝’,是‘愚昧’,是‘被精神欺骗’,这就好像,你始终坚信,你娘说什么都是对的,即便同样的道理从别人口中说出,而不是从你娘口中说出,也会被你认定是错的那般。”

“你相信后卿说的话?”

洛连川突然地问了这么一句。

花木寒回他:“我半信半疑,所以才会想着找出证据来证明对和错,只是没想到,这条路,被堵死了。”

“后卿还说了什么?”

“啊?”洛连川话题的跳跃度有点大,花木寒还沉浸在自己思考的世界里,反应有些迟钝,“他还说了什么?哦,他还说……”

“等等!”这时候,她猛然想到了什么,“求证,我可以去找其他国家的君王啊,还有六科天命石分别在其他六国君王的手中,对于他们各自的历史,他们一定会知道什么。”

洛连川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不许去,你这身子还没好完全,别总想着往外面跑。”

“我可没说现在去,你以为我傻啊,我肯定是养好身子再去的。”

花木寒眉目间神采飞扬,散发出的光芒实在是太耀眼了,洛连川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的双手无法抓住这一道光。

这样的感觉,就好像他这一潭池水,没有办法容得下她这如“鲲”一般的身躯,他心生一种无力的挫败。

谈话也在这结束了。

接下来的几日,花木寒依旧吃吃睡睡,过着如同猪一般的生活,这是因为她需要恢复,没有办法的事。

而洛连川则是整日忙于政务,两人能相处的时间,也就是夜间和衣而眠。

花木寒神经大条,觉得他身为一国之君,忙点是很正常的事情,直到,莫离跑着来禀报,说洛连川喝得酩酊大醉,怎么劝说都没用,让她过去瞧瞧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洛连川这几日的不对劲。

终于,她难得地出了出了御书房,到了莫离所说的御花园的凉亭。

此时已经快要入冬了,正是万物凋零的时候,御花园里也实在是没什么花没什么景色可以赏的。

她到了凉亭外,看着洛连川一杯酒一杯酒地灌着自己,地上已经倒了好些酒坛子了。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迈步上前。

“这是怎么了,今晚突然酒意大发了?”

洛连川整张脸像高粱熟透的样子,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口齿不清地说道:“是,是你啊。”

“是我,你怎么了,看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哈哈哈~”洛连川发出了一阵低笑,“朕能有什么,朕很好,只是想念这酒的味道,所以贪多喝成了这副模样罢了,怎么?你在关心朕?”

“是,我在关心你。”

听到她这么诚实的回答,洛连川端起酒杯的手顿了一刻,尔后才仰头一口饮尽,嗤笑了一声,“关心朕做什么,朕很好,反倒是你,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做,你应该把心思放在那些事情上。”

花木寒沉默了半晌,“你是不是在怪我假死,又离开了你这么久,若不是你中毒,我可能不会回来,你是这么认为的是吗?”

洛连川不答话,径自喝着闷酒。

“连川,我不是一个很会表达爱的人,但我知道,如果摆在我眼前的这些麻烦我不去处理,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就会一直活在危险中,那是我不希望看到的,确实,我是一个很任性的人,我不会拘泥在这些情情爱爱当中,我觉得这些会束缚我的决定,这样说,我倒也挺矛盾的,一方面希望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不受伤,另一方面又任性地不受这些感情的束缚。”

花木寒说着说着,径自站了起来,望着天上如镰刀一般的明月,心头思绪不停的翻涌着。

“对,对朕来说,你就好像一阵风,感受到你吹拂过来的温柔,但却没办法抓住,朕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将你完全地留在朕的身边,朕,朕实在是太差劲了。”

花木寒不语。

洛连川笑了笑,又道:“不过,朕现在忽然又懂得了,你不会是牢笼里的金丝雀,而是在天上翱翔的雄鹰,朕想把你一直留在朕的身边的想法,是错误的,朕应该陪着你一起飞翔才对。”

他带着颤抖的哭腔说出了这句话,眼里泛着泪光。

花木寒默默地走了回来,将他抱住,“若是想大哭一场,就哭吧,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洛连川猛然将她抱紧,低低的哭泣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或许,她应该早就该意识到的,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就接连失去了双亲,一个国家的重担就这么落在了他的肩上,如此艰难的时刻,即便他嘴上说着没事,她也该意识到,怎么可能会真的没事呢?

谁的心底,没有藏着一个永远的孩子呢?

在花木寒的低声诱哄中,洛连川同她回了御书房的偏殿歇下了。

只是两个人刚刚经历了一番交心,加上酒精的作用下,这带着粉红色的气氛就冒了出来。

“洛连川,你都喝醉了,就不能好好睡觉吗?”花木寒低声道。

动作依旧在继续,花木寒扶额。

“能不能停下?”

她实在不想,安慰着安慰着,就把自己当成安慰品和发泄品。

洛连川的动作越来越急促,花木寒也急了,“你丫的,快停下,那里,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