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楼因闹出“人命”而闭门多日,金元宝新开的几家酒楼也跟着遭了殃。
投钱出去那会也是为着赌气,想着如何把东风楼的生意抢过来,好压金元满一头。
可谁能想到,东风楼还出了那样的事,眼瞅着本钱难回来,他这心里也是挠心挠肺的不舒坦。
金元宝在辽乡县的宅子是临时买的,地儿不大,但位置好。
金元满跟林月初找上门来,那小厮开了门缝瞧得一眼,吓得顿时一哆嗦,忙又关上。
口中嚷道:“大爷,二爷不在家,您还是改天再过来吧。”
金元满信他个鬼,抬手抵住门边,冷笑道:“不要紧,我等他回来便是。”
那小厮哪里敢放他进来,只哀求道:“大爷,求您了,您就别为难小的了,二爷真的没空。”
金元满半点不退让:“你别求我,我又不是你主子,今儿我来便是客,哪有把客拒之门外的,还不快让开。”
“废什么话。”林月初本就心里烦躁,又见两个男人为了开门还磨磨唧唧的。
当下脸色一沉,后退两步,一脚就将门踹开。
门板被踹开的冲力,将开门的小厮带出一两米远,金元满也因为突然卸了力,扑倒在地。
两个大男人纷纷回头看过来,神色间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而此时,林月初已经大步入内。
这宅子就那么点地方,穿过照壁,再拐进后院,便能听到说话声了。
林月初脚步一顿,只听金元宝怒急的声音道:“呸,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玩意,还敢来要钱。”
另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也带着怒意:“金二爷,当处说好一手交钱一手交东西的,后头我东西给你了,钱却只给了一半,你是生意人,怎能这样不守信。”
“守信?就你?配吗?连自家侄女都卖的人……”
“半斤八两,你也不连自家亲哥都能卖么……”
这一老一少许是交谈有会子了,这会连脸皮子都没要,直接就对骂了起来,骂到激动之处,还上升到动手。
林月初在厅堂外看得真切,转头看向跟在后头的金元满,也不说话。
只等屋内两人打得差不多了,她这才跟金元满一前一后的进屋。
许是没料想到这两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林老二跟金元宝顿时收了手,纷纷露出戒备之色。
金元满看着金元宝嗤笑出声:“小娘养的,果然是眼皮子浅。”
金元宝脸色大变,他娘是小妾扶正的,平日里最听不得这些话。
只不等他发作,林月初也跟着讽笑:“挺不错的啊,一个卖侄女,一个卖亲哥,你两真是绝配。”
林老二毕竟年纪摆在那儿,闻言脸色都不变一下,反而摆起架子来:“月初丫头,你这是跟长辈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林月初怼道:“二伯,你身为长辈,又干过几件人事?”
林老二一掌拍在案几上,怒斥道:“放肆,你还晓得我是你二伯。”
又语带威胁道:“小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你还真以为洗刷了东风楼跟养猪场的污名,就能安枕无忧了吗?”
林月初跟金元满纷纷眸色一变,二人对视一眼,不由得心中发寒。
金元满就道:“林二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东风楼跟养猪场,与你又有什么干系?”
林老二嘴巴一闭,倒是不再开口。
金元宝往椅子上一靠,就替他作答:“还能有什么意思,无非是你们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人家要搞你们呗。”
这些也是金元宝自己猜的,林老二区区一泥腿子,就算耍些心机,偷了东风楼的火锅料卖点钱那也正常。
可他分明看到,这老东西还跟东风楼门前闹事的那两家人有来往。
他又不是傻的,这么个闹法分明是冲着要搞垮东风楼跟养猪场。
但一个泥腿子,跟自家亲侄女哪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许是后头还有什么厉害的人物。
说起这个来,金元宝面上的得意一散,看向林老二也有几分恶毒:“这老头子倒是好算计,两头拿钱。”
林老二倒是面上不改,意有所指道:“金二爷,你还欠我钱呢。”
金元宝冷哼一声,什么钱不钱的,他的火锅店现在都处于亏本状态,就算有钱也不可能给这老头子。
林月初跟金元满二人却是心头大惊,怪不得总觉得哪儿不对,可仔细想来,却又想不起,他们何时得罪了大人物。
林月初看向林老二,直接就问道:“二伯,你真收了别人钱?”
拿别人的钱,来算计自家侄女?
如此说来,吴氏跟陈氏的异样也说得通了。
林老二在林月初手里吃过不少亏,此时腰杆挺得直直的,毫无畏惧道:“收了又怎样?没收又怎样?”
这便是间接承认了。
林月初也不关心这些,她只道:“也不知是什么人,这么看得起我,舍得花这么大的价钱。”
这一回,林老二就没再说话。
便是想说,他也说不出来。
林老二也不知到底是嘴巴牢,还是知道的也就那么多,林月初套了半天话,得到的线索也就那么一点。
从金元宝的宅子出来,林月初的心情一直都很低沉。
当然,金元满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一路回了东风楼,直接就在四楼瘫坐着,谁都不说话。
直到又下起瓢泼大雨,金元满这才神色萎靡的开口:“接下来,怎么办?”
林月初觉得林老二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沉默了半响。
今岁的雨水,真不是一般的多,自打正月以来,就没晴过两天。
去岁干旱没水,地里的庄稼没几棵活得,今岁水又太多了,庄稼只怕也活不成。
傍晚时分,雨水又下大了,吴氏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手脚利落的烧火做饭。
待到要开饭的时辰,林老二带着陈氏一道上门来,进门便道:“陈老二跟何老三两家子的尸体,找到了。”
此时天色已暗,屋内的油灯被风吹得忽暗忽明的,只觉一阵阴森之气。
正在铺碗筷的吴氏脸色煞白:“啥,都死了?”
林老二点头:“都死了。”
屋内好一阵寂静,半响都无人说话。
此时大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吓得众人心肝胆一颤。
不知情的林昌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套了斗笠边走边问:“谁呀。”
外头无人应声,林昌隆打开门栓,看见一个带着斗笠,穿着蓑衣的人,正奇怪是谁。
便见这人手中长剑出鞘,跟着便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