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镇地势低的地方多数被淹,水位高的已将整个房子淹没,水位低的也比人还高。
站在地势高的地方一眼望去,只见一片汪洋。
镇上的善堂,寺庙以及庵堂都在地势高的地方,此时皆住满了失去家园的灾民。
林月初裹着旧袄子,披着蓑衣,站在粥棚前给排队的灾民们分粥。
系统机械的声音不断的在耳边响起:“恭喜宿主,功德值增加一分,恭喜宿主,功德值增加一分……”
每分出一碗粥,便是这么一句话,好似个复读机似的,吵得要死。
“不用报了,我耳朵都快聋了。”林月初手上动作半点不耽误,心里却还想着别的事。
系统得意道:“宿主,一碗粥一分功德值,很划算的……”
林月初怼道:“攒那么多功德值有什么用?你这系统连更新都只更新一半。”
功德值是系统更新后新增的功能,虽被开发出来,但功德值的具体作用却还不明确。
系统被怼得无话可说,很直觉的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再不开口。
灾民虽多,可粗粮粥也熬得稠,每个灾民都能分到满满当当的一大碗。
林月初打了两盆粥后,只觉手腕都有些发疼了,这才换了下来,去善堂的后厨帮忙熬药。
平安镇已被泥石流所淹,可连日来的雨水却依旧没有消停的打算。
金元满带着米粮送到善堂,身上的衣衫也被雨水溅湿大半。
两车粮食往善堂主事人手里交接一下,他便一头钻进后厨烘衣裳。
待见后厨无人,便踱到林月初身旁,小声道:“咱们忙了两天,已有商户自主来寻我,就连我爹也让管家送了一千两银子来。”
说着又笑眯了眼,伸出大拇指赞道:“月初,你真厉害,这脑袋瓜子里想的东西真多。”
士农工商,自古以来商人的地位低下不说,给人印象也是一身铜臭。
而这一次,各家商户联合赈灾,不管出钱出力多少,都在百姓的心目中留下了一个好名声。
商人重利,原先那些个商户也不乐意拿钱干什么善事,还是林月初出的主意,让各商户在自家捐赠的物质上印下印记。
这样既把善事做了,也把各家的招牌打出去了,可谓名利双收。
打了头阵的商户尝到甜头,自然出钱出力也都心甘情愿,没参与的商户瞧见好处,自然而然便寻了过来。
这种结果,林月初是料想到的,也没多大的心里变化。
只道:“不是每个人都心甘情愿为别人花钱,你自己多注意点,要是闹出事,咱们就功亏一篑了。”
林月初策划赈灾一事,也不全是为了百姓,为了东风楼的名气,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宋元清的身份她已经搞清楚,蕲州民乱的蹊跷她也有数,此番赈灾正是学平王宋元业那般,积累名声。
这世界上,除了权势之外,也就剩下个好名声能让人敬重的了。
只要名声好了,旁人想动她,也会有所顾虑。
林月初心中所思不曾跟金元满透露过半分,但金元满也隐隐有所察觉。
闻言便道:“我做事,你放心。”
顿得一顿,又道:“我在天机阁打听到,朝廷派了使臣下来赈灾,快马加鞭,应该过几天就到了。”
林月初神色一肃,看向金元满:“可知道都是什么人?”
金元满摇头。
他没有人脉在朝中,能打听到的都是片面的。
林月初点点头,应得一声,便不再多言。
她虽想早点进京城找宋元清,但也明白不必急在一时。
金元满说得没错,他被押解进京这么久,没传出坏消息那就说明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就好。
平安镇泥石流还未退去,没得几天,辽乡县也发了水灾,清水镇也在其内。
自打正月以来,辽乡河的水位便上升不少,平安镇泥石流爆发后,辽乡河的水位更上一层。
加上雨水依旧不断,整个辽乡县都被淹了大半。
往日车水马龙的街道尽数被水淹没,来往只得靠船只。
县衙也忙得不可开交,整个县内的船只都被借来,搜寻着被困的百姓。
林月初抽空回了石头村一趟,把成猪都供给了系统,其余的都迁移到了后山避难。
工人们都遣回各自家中,以防万一,只留下四喜跟休学的林家宝看着。
林家宝少年心性,知道林月初近来在帮着救灾,也蠢蠢欲动。
但他责任感强,知道要照顾那些猪,便把平日里存下的零花钱都交了出来。
“姐,外头水灾,我也想尽一份力,但我人小也帮不了什么,这些钱都是平日攒下的,买些米粮还是够的。”
一把碎银和铜板,加起来应该有一两银子左右,虽不多,但也是他的所有了。
林月初知他心善,也不拒绝,伸手便接了过来:“读过书就是不一样,你有这个心很不错,我代灾民们谢谢你。”
林家宝被说得不好意思,憨笑两声。
林月初却突然想起一桩事来,若是此次水灾过后,不知能不能修建个功德碑。
平安镇的灾民都被安置妥当,只等朝廷的人过来处理后头的事。
而辽乡县水灾初发,除了要搜救百姓外,还要安置,发放物质,以及派粥派粮等。
林月初存了私心,把家里事交代好了,便又独自划了艘小舟往辽乡县去。
石头村虽还没被淹没,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原先的乡路早看不见了,林月初也只能凭靠周遭的树木辨路。
小舟在水面上缓行,一眼望去瞧见的只有泥巴色的洪水,以及被洪水冲掉的树木枯枝,百姓家中的物件,偶尔还能瞧见或生或死的牲畜。
自然灾害没办法避免,但看多了,也难免心中郁结。
林月初划着小舟行过,心情也跟着低落,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异样。
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连舟带人整个被渔网罩住。
小舟翻转,她被困渔网之中翻不得身,一连呛了几口水,好不容易喘口气,却发现被五六个辨不清相貌的男人拖行,不知去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