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山的狩猎场出现黑熊,并攻击了成帝,死了不少人,此事想压下去也不可能。
伺候景山的那些人,吓得魂都没有,不管成帝死没死,受伤没受伤都好,他们这些人铁定是活不成了。
独独只求,这罪责别连累到家人。
林月初被宋元清救出去时,成帝已经被许经略簇拥着回到扎帐篷的地儿。
没多会许经略便带着一小队禁卫军,将黑熊绞杀,复又用绳索吊在扎营的空地上。
而管理景山的那些人,尽数被押解,准备带回大理寺审问。
好好的冬猎,出了这样的事,自不可能再继续。
不待修整,成帝便下令回宫。
林月初梳洗一番,再不是泥人的模样,可脸色却依旧没好到哪儿去,抱着手炉坐在陆晚舟的马车上,周身还是冰冷的一片。
陆晚舟只当她是被黑熊给吓的,拉着她的手安慰:“没事了,那黑熊已死,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林月初胡乱的点点头,勉强的笑一声,没再开口。
马车从山上下来,街道两旁便都肃清了,一眼望去没得一个百姓,同来时的热闹再不一样。
陆晚舟本想送林月初回城南,可又怕太后在宫中担忧,便让内侍驾车送去城南,自己则坐到了同行的一位公主的车驾上。
宋元清要跟着进宫,少不得还得帮着处理些事儿,骑马踱步到马车边,轻轻叩了叩车璧。
林月初探出脑袋,就听他小声道:“我要先行进宫,晚点再去看你。”
又见林月初脸色不好,顿了顿:“一会我让白芨给你送点安神香,你回去睡会。”
林月初抬眸看着他,半响点点头,应得一声好。
成帝在狩猎场被黑熊袭击,不管这黑熊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此事都不可能轻轻揭过。
看守景山的人被押送到大理寺,便接受了一轮严刑拷打,就连这些人的家属也没能幸免,尽数被扣押。
大理寺的人也不管是不是屈打成招,反正能吐出东西来就成。
宋元清跟几个弟弟都进了宫,虽没得成帝的派遣下来的差事,可个个都立在御书房,看着成帝如何处置这些事。
谁都明白,成帝这是杀鸡儆猴给他们兄弟看,可谁也不敢多一句嘴。
景山的那些人被用了刑,倒也真抠出一些人和事来。
成帝也不管这些人是否同黑熊有关,立时便叫大理寺卿去办。
一时间朝中掀起大风大雨,朝臣人人自危。
林月初回到城南,叫春夏秋冬伺候着沐浴沐发一番,这才靠着安神香一觉睡到天黑。
宋元清早已在屋内坐了多时,听见动静,忙起身帮她撩起帐子:“睡得可好?”
屋内点着一盏微黄的灯,并不甚光亮。
林月初抬眸看见宋元清,无端的便将他那张脸同成帝的重合。
面上露出两分恐惧之色,半响才缓过神来:“什么时辰了。”
宋元清一瞬不瞬的将她的神色落入眼底,面上神色不变,应道:“亥时了。”
又伸手扶了她一把,取了披风给她披上:“一天都没用过东西,灶上热着清粥,起来吃点吧。”
林月初确实有些饿了,闻言应得一声好。
宋元清起身吩咐一句,不多时春风便捧着温热的清粥同小菜进屋。
肚子里头空空的,林月初吃了一碗粥下去,便再吃不下。
宋元清加了些银丝碳到炭盆中,见她神色好些了,才坐到身边,开口道:“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掉到那儿去了?”
先头二人所在之处,同成帝遇到黑熊的地儿,却是高出一个小山头。
找到林月初的时候,见她满身污泥,宋元清猜想兴许是那景山有地道,此番问及,便是想求证一番。
林月初不知他所想,老实道:“是地陷。”
她将自己怎么掉进地洞里,怎么第二次被埋入地陷中,最后遇到成帝的事说得一回。
但隐去系统,以及自己为了魅力值和积分的事由。
宋元清听完,眉头拧得紧紧的,一时间不知道想什么。
过得许久,才又道:“跟着父皇身边的人,全都被黑熊杀害了,其中有几位死状极惨。”
林月初脸色顿时又苍白难看起来,胃里头一阵翻涌,想吐又吐不出。
她当然知道有人死状极惨,她还亲眼看见那黑熊是怎么吃生肉的。
宋元清将林月初的异样看在眼里,拉住她冰凉的手在掌心中搓了搓,肯定的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自己的老子什么性子,他清楚得很,生死攸关当前,他这个老子可做不到什么大义。
加之林月初屡屡有异,宋元清不怀疑他老子,都对不住这么多年受的对待。
林月初心尖微寒,有些别扭的将手缩了回来,对于成帝拿她当人肉盾牌的事也不知该不该说。
对她来说,成帝只是一个丧尽天良的变态,可对宋元清来说,到底是他亲爹。
林月初不说话,宋元清也不催她,只从新将她的手包进掌心中,慢慢暖着。
二人无话,一时间屋内静悄悄的,只听得灯芯爆开的“噼啪”声。
过得良久,林月初才盯着宋元清的神色开口:“黑熊追来时,他推了我一把。”
……
皓月当空,北风寒凉,屋内的地龙烧得暖暖的,华衣女子取了鬓间的珠钗,不紧不慢的挑了挑灯芯。
声音却冰冷无情:“这都死不了,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私。”
半响未听到回应,女子微微侧眸,只见端坐在不远处的男人心不在焉。
不由得唇角弯了弯,将手中珠钗往他身上扔过去:“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男子回神,一把将珠钗拽住,复又掏出帕子拭去上头的灯油。
应道:“此事不成,即便查不出什么来,怕也打草惊蛇,近期你还是不要再动作了。”
男子起身,将珠钗从新戴入女子的发间,听她应得一声,随即神色又一暗。
华衣女子早觉他不对劲,见他如此,便道:“怎么了,老这么魂不守舍的,可是看中哪家姑娘了?”
“不是。”男子蹙紧眉头,犹豫了稍许,这才道:“我今儿在林中,寻到一件旧物。”
丁点大的小金锁托在手心,没了下头坠的铃铛,同上头的链子,有些残缺不全,可一眼却也叫人认了出来。
华衣女子只瞧得一眼,便变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