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初确实真心实意想跟白家合作,想尽快解决降低肉价的问题,但不代表就要求着白家。
养猪场的建设图纸,即便她藏着掖着,但白家只要舍些银钱,疏通关系也能在内务府弄到手。
猪饲料就不一样了。
猪饲料是缩短成猪出栏时间,减低养猪成本的关键。
她倒是不介意将制作好的饲料卖给白家,可这么堂而皇之的让她提供猪饲料配方?
林月初只觉好笑。
且不说猪饲料是城南养猪场的立身之本,这万一把配方给了白家,人家反咬一口,要吃下城南养猪场呢?
这笔账可是怎么算都怎么亏。
林月初道:“如果白大爷不是真心实意谈合作的话,大家最好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毕竟你们白家的优势,也不是无可替代的。”
城南养猪场已经能自给自足,没有潲水顶多就是成本高稍许,但也还吃得消。
培养公种猪以及母猪繁育后代这些事,现在虽是没得白家那样得心应手,但往后总会超赶上。
而且,以城南养猪场的实力,想要将白家斗垮,在这京中独大,也是迟早的事。
白启胜如何不知自己手里的底牌多么弱,只所以如此,也是为了探明林月初的底线在哪。
可这么不客气的被拒绝,一时间又涨得面色通红,连个台阶都找不到。
白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也不说话,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屋内一时静谧无声,严氏在旁坐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林月初也不是来跟他们玩心机的,直接道:“猪饲料的方子目前是不可能给你们的,不过我可以按成本价给你们提供猪饲料。”
说着又看得白启胜一眼,轻轻一笑:“白大爷开玩笑也要有个度,可把我给吓一跳。”
白启胜也跟着勉强一笑,却没急着回答。
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县主说这方子目前不可能,是什么意思?”
林家宝看得林月初一眼,开口道:“我阿姐的意思是,两家签个十五年约,这饲料方子也是能送给白家的。”
身为土生土长的古人,白启胜当然明白一个方子能养活几代人,打从一开始他也没想过真能拿到林月初的猪饲料配方。
此时闻言,不由得精神一振,忙坐直身子,洗耳恭听。
在林月初的示意下,林家宝便将这个十五年约解释一番。
主要是两家的合作方式,以及猪饲料的供给,京城肉价的一个标准,从而签订一个十五年的约定。
十五年期满后,林家无偿将猪饲料的配方送给白家,这期间若有违约了,还有高额的违约金。
这个一个十分诱人的条件。
白启胜当下就心动了,但还有些做不了主的看向白进,期望他老子能给个建议。
自己的儿子,哪能不了解,白进笑道:“看我做什么,不管这十五年约,签不签都好,作为未来的家主,你都应该好好计量清楚。”
十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今瞧着出于两家共赢的局面。
但要说林月初无所求,白白便宜他们白家,也是不可能的。
白启胜见过城南养猪场是个什么样,既心动又眼红,长远的东西他也考虑不到,沉默了许久,忽然将目光落到林家宝身上。
顿时心中就有了打算,坚定道:“我觉得可行。”
又道:“但有一条,希望县主手里的方子,不得转卖给旁人。”
林月初爽快道:“那就把这一条加上。”
两方既是没什么异议,白启胜便亲自执笔,由林月初口述,写下几大页的文书。
待确认无误后,这才签字画押,达成合作。
林月初将自留的那一份收起交给林家宝,笑道:“白大爷,要是我违约了,你完全可拿着这个去衙门告我。”
相反的,白家若是违约,也一样。
白启胜如何不懂这话里的意思,闻言也跟着笑了笑,夸奖道:“县主年纪不大,但聪慧过人,宴亲王当真捡到宝了。”
话头一转,便又问林家宝:“林小公子今年几岁了?”
林月初眼神怪怪的,往林家宝瞟得一眼,就听他单纯无知的应道:“后生今年虚岁十六了。”
白启胜面上带着笑意,毫无意外的又道:“哦,这个年纪,也该说亲了,小公子可有婚约不成?”
单纯无害的林家宝被问得小脸一红,不好意思应道:“没,没有。”
从白家出来,已是月上中天,李大力正架着车候在大门外,一见姐弟二人忙放下脚凳,让两位上车。
林家宝跟着林月初上了马车,一路往城南而去。
待马车跑得老远了,才又红着脸问道:“阿姐,白家大爷好端端的,怎么问那么奇怪的问题。”
林月初好笑不已,看着林家宝那猴屁股一样的小脸,口无遮拦道:“怕是想把自家姑娘嫁给你。”
“啊?”林家宝讶得一声,面上的神色更加怪异起来。
林家跟白家的合作已达成,第二天林月初便叫人给白家送去了养猪场的建设图纸,顺带还送了两袋体验装的猪饲料。
白家那边得了东西,转头也把潲水分了过去,又差了两个专养种猪和繁殖后代的婆子去了城南养猪场。
猪饲料的订单,白家很快就下了一千斤,可修整养猪场却是迟迟未见动静。
白家的养猪场才因疫病而伤了些元气,不管是新建养猪场,还是修整养猪场,都需要大量的财力。
是以白家一半人赞成新建养猪场,而另一半人则觉不必急在一时。
这么一折腾,没得几日便到了端午节。
每年节日,宫中少不得要设宴请百官同庆,今岁却因边境战事不断而取消了。
端午这日没宫宴,陆晚舟便给林月初送了信,问可不可以带她去通州看塞龙舟。
正好林月初也要去通州,便一口应下,端午头一日,便在宫外接了她,一道去通州。
陆晚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兴奋的,整个人都崩得紧紧的。
直到马车出了京,这才软和下来。
林月初早瞧出她不对劲来,待马车行到无人经过的官道上,才拉着她的手问道:“怎么了?”
五月的天时,已经有些热,春衫都穿不住了,可陆晚舟一双手却冰冷的。
她盯着林月初看了半响,才压低声音道:“我听说,这次宫宴取消并非因为边境战事,而是,圣上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