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并不着急赶路,又带着两个孩子,几乎是走走玩玩。
关弘义年纪太小,对这种出行经历没有太大的感觉,一天到晚更多的时间,都是吃喝拉撒。
小怡宁稍大一些,精力充沛不说,还对这次外出的经历,感到十分兴奋。
陆晚舟摘了捧不知名的野花给她玩耍,她也高兴得不行,只觉这野花比宫里养得也不逊色。
走到人际荒芜的地方,没得客栈,没得茶肆。
便架起火来,从河里摸鱼,去山上抓野鸡,就着火堆,烤出一顿盛宴来。
小怡宁吃得满嘴的油,想着要是带着爹爹一道出来该多好啊。
心里还把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记在心里,打算等见到爹爹告诉他,还打算下次也跟着爹爹一起经历一番。
虽然明白爹爹每日都很忙,不一定会有空,但她还是可以想一想的。
行了两天有余,在官道上还遇到出门访友的一家三口,见目的都是博州,便结伴同行。
那一家三口,男主人姓温,一天到晚都在马车上,并不曾露面。
家中有个小女,名唤慧儿,比小怡宁要大四岁,很有大姐姐的样子,由女主人沈氏带着交际。
沈氏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温婉大方,举手投足间还带着几许书卷气。
两家同行,陆晚舟曾不止一次偷偷打量慧儿,总觉得这小姑娘有点面熟。
可一对上沈氏那温温柔柔的神情,那点儿面熟又被压了下去。
金元满倒是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奇道:“你时不时盯着个小姑娘看什么?”
陆晚舟苦笑摇头:“我就是觉得,这小姑娘年纪小小的,却懂事得叫人心疼。”
可不是懂事得叫人心疼。
年纪不大,同小怡宁和关弘义一块玩,很是会照顾弟弟妹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让着他们。
荷包里永远装着糖,对着小怡宁和关弘义还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金元满是个男人,自然没得女人心细,听得陆晚舟说一回,也这才注意到。
温家的马车算不得金碧辉煌,但从其材质同建造的质量来看,也算有家底的。
沈氏和慧儿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也都非西贝货,且从母女言谈举止中,家教也不差。
金元满瞧不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想了一想,同自己也没干系,索性抛到脑后。
林月初等人的目的地是定江坊,温家的目的地是武陵岸的柯家堡。
两拨人入了博州地界,便分道扬镳了。
小怡宁还不知分别的意义,趴着车窗上,挥着小胖手笑弯了眼。
“慧儿姐姐,下次你一定要来找我玩,我家有好多好多的小玩意。”
壮实的关弘义也跟着趴在窗沿,咧嘴一笑,就流了一衣襟的口水,张着啊啊啊。
啊了半天,才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声:“姐姐……”
这一声姐姐可把小怡宁高兴坏了,为着这一句,她都不知教了多少遍。
当下也不嫌弃关弘义的口水了,兴高采烈的捧着他小脸香一口。
夸奖道:“弟弟,你真厉害。”
慧儿就在不远处的马车上看着,很是艳羡,却什么都没说,只挥手道:“再见。”
心里却明白,以后可能再无相见之时了。
马车不急不缓的在官道上走了一刻钟,慧儿还低垂着脑袋,情绪有些低落。
沈氏心疼女儿,却也不能说什么,只捧了糕点出来给她:“吃点东西。”
慧儿抬眸看得一眼车厢内,正端着书册的男子。
那男人长着一副方脸,面上是不健康的白皙,眼窝深陷,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惫。
似乎注意到女儿的视线,他把书册放下,对上女儿那双眼睛。
问道:“你喜欢那两个弟弟妹妹?”
慧儿微微点头,也不敢说旁的,机械的拾起糕点往嘴里塞。
男人眉头微挑,便听外头传来一阵马蹄声,顿时屏气凝神。
马蹄声还未近前,就听到小怡宁欢快的声音传来:“慧儿姐姐,慧儿姐姐……”
慧儿面上一喜,掀了车帘,就见金元满骑着马,载着小怡宁在不远处。
她也高兴的喊一声:“宁妹妹……”
马车应声而停,慧儿一溜烟的跳下马车。
沈氏有些忐忑的看了车厢内的男人一眼,解释道。
“慧儿年纪还小,只是遇到了好朋友才高兴,不是忘了规矩。”
男人无神的眸子盯着打下的车帘,也不知想什么。
沈氏咬咬唇,也跟着下了车。
没得会子,母女二人又重新上了马车。
慧儿手上紧紧抱着个食盒,面上也一改方才的失落,眼角眉梢都透着说不尽的笑意。
小怡宁说,等她娘有空,可以带她去柯家堡找自己玩的。
想到这儿,慧儿又下意识的看了父亲一眼,手里的食盒更加紧了几分。
沈氏也瞧见女儿的紧张,正想帮着说两句。
男人便先开口了:“喜欢就留下,回头再挑些回礼送过去。”
语气平缓,听不出是喜是怒,但慧儿能感受到,父亲是准她跟小怡宁来往的。
沈氏也跟着松口气,目光越发温柔起来。
两层的食盒里,装得满满的都是小怡宁爱吃的酥饼,还有窝心糖。
慧儿捻了颗糖含在嘴里,顿时眼睛弯了起来,琥珀色的眸中,似蓄着星光。
她嘴里含着糖,仿佛小仓鼠一般,又将酥饼捻起,小心翼翼的递给父亲。
“爹,你吃点心。”
男人的目光在慧儿面上扫过,有一丝不满,但莫名的又被压了下去。
淡淡的应了一声,从慧儿手中接过酥饼,咬了一口,酥酥的,入口即化,味道竟很不错。
慧儿看见父亲真吃了点心,整个人高兴极了,小心脏都噗噗的狂跳起来。
父亲今天并没有因为她的失礼而生气。
那边,小怡宁送了点心回去,一路也很高兴,马车一直到了定江坊,她还不住的问。
“娘亲,你大概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看慧儿姐姐?”
林月初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们跟温家也不过同行之谊。
那话也不过客气一下,哪会真的干巴巴的跑去寻人。
她本想含糊几句把这事糊弄过去,心思一转,又剖析清楚,解释给小怡宁听。
小怡宁的欢喜顿时散了,扁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马车入了定江坊未有多久,马匹便有些不听使唤了,不管怎么赶都不往前了,仰着脖子嘶鸣不断,甚至还要掉头离开。
林月初从车内探出脑袋来,真要问问怎么回事,就感觉好一阵剧烈的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