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墨略瞧一眼,就放下心来,示意将士们放下兵刃。
易老大上前两步,也未多说,只朝长孙墨拱拱手,这才退到一旁站好。
长孙墨回了一礼,客气道:“多谢易兄,待此事平复,我请易兄喝酒。”
易老大应道:“客气客气。”
长孙墨带着将士冲入城中,一辆低调的马车就跟在队伍之中。
易老大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却想不通这里头坐的会是何人。
……
而此时,宫中也已乱了起来。
长孙墨所领的将士最先攻击南城门,也最先京城;
紧接着范将军所领将士,又攻击了离宫城最近的东城门。
除此外,另两军也已极快的速度,占领西城门和北城门。
四方城门,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就被逐个击破。
四方将士,将宫城围守,犹如瓮中捉鳖。
宫人内侍不知具体情形,但老人们对上一回宫变记忆深刻。
皆趁乱收拾包袱,要么躲,要么从隐蔽的狗洞出逃。
宫人内侍一乱,整个宫城都乱了起来。
未免影响大局,禁卫军痛下杀手,但凡抓到一个出逃的,就地处置。
宋元业手里其实并没有多少能用的人,就连禁卫军,都是宋元恩替他收拢,作为己用的。
他本就没有要硬碰硬的意思,不过想着速战速决,先登基,后弄死宋元清。
这两桩都做好了,自然也不怕其他的了。
可偏偏先是丢失玉玺,后又援兵破城,这一时半会的虽不能攻进宫城来。
但他手里的这些禁卫军,能撑到几时?
宋元业恨啊,如今已是月上中天,只差几个时辰了。
天色一亮,他就能称帝了的呀。
宫中乱了起来,宋元业心气难平,提着剑就闯进了广宁宫。
不管怎么都好,他就是死也要拉着宋元清陪葬。
这个皇帝,他当不了,宋元清也别想当下去。
禁卫军在宫中大开杀戮,宫道上,回廊上,小湖中,皆是尸体。
比之当年昭华公主逼宫之时的血流成河,也差不到哪儿去。
宋元业提着剑,一路见人就砍,等杀到广宁宫,身上的金绣蟒袍已叫血迹染透。
脚下踩着的长靴,每走一步,落下的都是血色脚印。
相比起宫中的大乱,广宁宫则要安静得多。
宫内宫外,都无人看守,却灯火通明。
宋元业一腔悲愤在心头,也杀红了眼,压根就没察觉出异样。
正殿空荡荡的,没得一个人,可角落里的灯却都点燃了,照得犹如白昼般。
宋元业一脚踩进去,迎面的便是两支袖箭。
他一惊,后退一步,挥剑挡掉,便又有两支射过来,一支朝上,一支朝下。
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挡了一支,也中了一支。
短箭刺入血肉中并不算深,虽痛得厉害,却也没有打消心中的杀意,反而越发强烈。
宋元业伸手拔箭,往地上一扔,骂道:“以为如此,就能挡住本王了吗。”
他重新抬步入内,却不过走得四五步,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到得此时,手脚也有些发麻,不大使得上力了。
宋元业第一个念头便是觉得那短箭上有毒,一口老血压在心头,吐不出,咽不下。
他想不通,明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为什么一下子就演变成了这样。
林月初被宋元恩带走,宋元清昏迷不醒,这一切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
那背后之人,到底是针对自己,还是也为了这九五至尊的位置。
宋元业咬牙切齿:“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究竟是何人,在暗中算计,有胆子的出来一见。”
一声轻笑自内殿传出,却并无言语。
过得一息,脚步声传来,一人从内殿的屏风转出。
此人身着紫金甲,手执红缨枪,信步而出。
宋元业瞧见此人庐山真面目,顿时满面惊愕,随即惊愕转换成愤怒。
“你此时不该中毒昏迷不醒吗?”
说完,又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明明中了毒,怎么突然就好了,不是说毒药无解,必死无疑吗,难道你一直在演戏?”
宋元清看他,犹如看傻子一样,眸中沁着冷漠。
难得的同他解释:“倒也没有一直演戏,毒是真中了,但毒药,却是我自己准备的。”
一身的紫金甲,衬得他越发冷清。
若是细瞧,便能发现他脸色依旧不好,眼眶也还深陷着,仿佛大病初愈。
宋元清道:“做戏就要做全套,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大哥,你自负的毛病,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你就没想过,从一开始,就不是我陷入你的局中,而是你陷入我的局中……”
宋元业中的袖箭上涂抹了麻药,此时他手脚皆不能动,可一双眼睛,却是缀着恶毒。
不得承认,论起狠来,他是真的不如宋元清的。
宋元业心狠手辣,只针对别人,可宋元清的狠,却是针对自己。
宋元业又一次输了,哪怕心中不服,但也知道,他是真的不如宋元清。
至少,他就不能自己投毒,但宋元清可以。
宋元业闭眸,咬牙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宋元清却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
最终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大哥,父皇的选择并没有错,你这脑子,确实不适合当皇帝。”
宋元业最后的一根神经撩拨,整个人生出偌大的屈辱感。
他怒道:“宋元清,要杀要剐都行,何必如此折辱我。”
宋元清并没有同他废话,一针见血道:“你的本事,还不如小七。”
如若没有宋元恩,宋元业如今在哪?
只怕还在坤山幽禁。
他以为成王败寇,却不知,他连寇都算不上,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可怜虫。
宋元清还有旁的要事,连多看一眼这个觊觎皇位的大哥一眼都不曾。
从前这个大哥就是手下败将,如今也依旧是。
然而自负的宋元业却受不住这样的折辱,他疯狂的怒吼,咒骂。
想证明他不是只有自负,可又谁理会呢。
宋元清迈出广宁宫,就迎面遇到段天瑞。
他也是一身的血,面上却带着焦急,待瞧见宋元清完好,这才松了口气。
疾步上前,恭敬道:“圣上,原来您提前清醒了,您没事吧。”
宋元清摇头,拍着段天瑞的肩头笑道:“你的演技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