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竹像是没有膝盖骨一般,顿时又要跪下去。
一张小脸满是泪水:“奴婢没有,是奴婢没用。”
冬雪跟着林月初的时日最长,眼看过完年就要出嫁了,可这些新提上来宫人一个个的都不省心,她这心里火急火燎的。
板着一张脸,怒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能解决问题吗?”
又道:“今日海棠被那几个老东西欺负,你倒是站得跟桩子似的,也不知道搭把手,眼看她被人欺负。”
石竹不敢哭了,咬着唇细细声的抽泣。
海棠为人仗义,下意识就道:“冬雪姐姐,这事不关石竹,是奴婢怕……”
“闭嘴……”不等海棠说完,冬雪就怒声打断。
“你们都是娘娘身边的人,代表的就是娘娘的脸面,出了事,没得理由一个顶着,一个干看着。”
又道:“大家都是一体的,今日那些老东西能欺负了海棠,保不齐明日欺负的就是石竹,自己人都不团结,也活该被人欺负了去。”
石竹眼泪还止不住的掉,却一个字也不敢办自己辩驳,垂着脑袋,老实的承认错误。
“奴婢知错了,奴婢没尽到自己的职责,请冬雪姐姐责罚,奴婢再不会有下次了。”
冬雪冷哼一声:“罚你有什么用,你们是再娘娘跟前伺候的,打坏了,谁来当差。”
又道:“你自己好生反省,再有下次,不等娘娘开口,我就先不留你。”
说着又瞪得这两小姑娘一眼,转身便出了屋,还往正殿去。
眼见冬雪走了,海棠总算大松一口气,连忙把石竹扶起来。
一脸歉意道:“对不住,都是我不好,没压住那些人,还连累你。”
石竹拿帕子拭去面颊的泪水,却还哭得一抽一抽的。
“不关你事,冬雪姐姐教训得是,只是我也没见过这场面,有些害怕,才叫你一人挡下了所有。”
又道:“海棠,你不会怪我吧,这次是我没做好,下次,下次我一定保证不会这样了。”
海棠虽挨了打,又挨了骂,可心态也还十分乐观。
嘿嘿一笑:“怎么会怪你呢,都是我还不够强大,等我再强大些,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
冬雪训完了海棠和石竹,又以二人为例子,找了机会给碧桃和丁香也上了一课。
自打春风夏雨嫁了人,秋月也香消玉殒之后,冬雪的性子便一日比一日强硬起来。
如今整个广宁宫,宫人只要一见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
被上课的碧桃和丁香就是两只小老鼠,竖着耳朵恭恭敬敬的听课,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林月初洗漱过后,准备安寝了,见冬雪以及四朵花都不在,不由得随口问了一句。
小宫人将内殿的灯吹灭,闻言小心翼翼道:“冬雪姑姑说是要给碧桃和丁香两位姐姐上课,是以都未曾当值。”
林月初好笑,把小宫人遣下去钻进被窝,就同宋元清道:“冬雪这脾气真是一日比一日暴躁了,看这些小姑娘给吓得。”
宋元清靠在大迎枕上翻书,伸手给林月初掖了掖被角,眼皮都未抬一下。
“新来的几个小宫人还当不得事,若不是你允了她出宫,我还想留她几年。”
“那不行。”林月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春风和夏雨早就成亲了,孩子都能跑能跳了。
冬雪定亲的夫家本就等了她多年,要不是宋元业那档子事,她也早就嫁人了。
就是因为自己,她才把婚期推迟,又在宫里当起女官,要是再留,且不说她愿不愿意,只怕夫家那头也有意见。
而且,冬雪年岁比陆晚舟还要大两岁,放在古代,也算是大龄剩女了。
“不行就不行,你也别这么激动。”宋元清轻笑一声,隔着锦被拍着她肩头。
“不早了,你方才受累了,赶紧睡吧。”
林月初乖巧闭着眼睛,可不过稍许,又悄咪咪的睁眼看宋元清。
宋元清眉眼未动,却忍不住笑起来:“怎么了,跟做贼似的。”
林月初也咯咯一笑:“我就是突然想起那个周嬷嬷,被压下去还未审。”
她道:“我与她无冤无仇的,她却买通小宫人散播传言,还专门去小怡宁跟前说闲话,我总觉得事情不简单,怕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宋元清轻叹一声:“大半夜的,你别想了,赶紧睡觉要紧,人在那儿,又跑不了,明儿我亲自去审。”
林月初又不乐意了:“不用,说好了你管前朝,我管后宫,你把我的事都做了,我还做什么。”
宋元清只觉得林月初自打怀了身子,这性子便同往昔又有些不一样了。
有时候可可爱爱的,有时候又倔得跟牛一样,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好笑的捏捏林月初的脸,毫无原则的应道:“好好好,你管你管,我不跟你抢。”
又道:“不过,你现在双身子,万事都是小心谨慎些,也别累着。”
身边之人久久未再发出声音,宋元清将手中的书册翻了一页,侧眸看过去,却见她已经睡着了。
被西域那些破事搅乱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宋元清抿着唇笑起来,将书册合上,吹灭榻角的灯,也跟着躺下。
伸手将林月初揽入怀中,摸到她腰间的软肉,又忍不住笑道:“月初,你近来是不是胖了。”
已睡沉的林月初含糊的呢喃一声:“滚,你才胖了……”
宋元清吓得一跳,还以为将她惊醒了,谁知伸手一看,竟还睡着,不由得又笑起来。
美人在怀,即便是寒冬腊月,也温暖如春。
宋元清抱着林月初一夜好眠,只可惜天还未亮,就被外头的动静吵醒了。
冬雪也是才得了消息,忙穿好衣裳,随意的洗漱一番,便迎着早晨的寒风,去叨扰帝后。
宋元清听见动静便醒了,眼见林月初还睡着,便轻手轻脚的起身,披着衣裳行至外间。
问道:“这一大早的,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冬雪一脑门的汗,见是宋元清过问,也没瞒着。
磕磕巴巴的道:“是,是昨儿押下去的周嬷嬷,她,她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