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瑞也不想留在宫里,吃不好睡不好的,就连如厕都不方便。
闻言心中大喜,可看着那堆卷宗又发愁,斟酌的道:“那,微臣将这些卷宗,拿回去看?”
一年到头也没得几日好松快的,好不容易过年,要是还要在处理公务中度过,那也是很悲催的。
段天瑞不是很想,但是身为皇帝身边的中书舍人,这些却又是职责。
宋元清也不苛待人的性子,听他语气有些迟疑。
便挥手道:“不必了,歇就好好歇,这些朕自会看完。”
段天瑞顿时心里一松,也学白芨顺杆爬:“那就辛苦圣上了,微臣这就出宫回去歇着。”
宋元清被这一个两个的都气笑了,随手拿起一本折子往段天瑞身上扔:“滚……”
段天瑞滚得很麻溜,半点都不带迟疑的,没多会就出了宫,回家去了。
宋元清也熬了一夜,精神头并不好,索性将卷宗扔到一旁,洗了把脸,往广宁宫去。
因着过年,宫里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可宫宴上发生刺客一事,即便是过年,宫人内侍也都小心翼翼,万不敢出错,别说喜气了,还透着一股压抑。
就连广宁宫也是静悄悄一片。
宋元清进殿,就见林月初跟沈氏正说着孩子的事;
小怡宁跟慧儿都穿着大红的新衣裙,乖乖巧巧的坐在一旁,也不出去皮了。
宋元清还当小丫头昨儿夜里吓坏了,故意道:“这是怎么的,也不出去玩了。”
林月初撇得一眼女儿,无奈道:“她在等你发压岁钱。”
宋元清一愣,忙摸了摸身上,别说压岁钱了,那是什么物件都没有。
就道:“你没给我准备?”
林月初呵呵笑,也不说话。
小怡宁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噘着嘴满脸的不高兴:“爹爹,你不是今年自己给我准备吗?”
她张开双臂,做了个大大的动作:“还说要包个最大的,爹爹不记得了?”
宋元清也呵呵笑,还有这么一回事?
他真是半点都不记得了。
心思一转,又道:“记得记得,这么大的事儿,爹爹怎么会忘,爹爹放在内殿了,这就去拿。”
说着一溜烟的往内殿去,果不其然见石竹在那等着,将一个匣子递过来。
石竹笑道:“娘娘猜得真准。”
沈氏没见过宋元清几回,对他的印象便是都冷冰冰,满身戾气,生人勿进。
今儿这般与印象中大相径庭的模样,还是第一回。
抿着唇就笑道:“娘娘好福气,圣上也是个面冷心热的性子。”
小怡宁听懂这位婶婶是在夸自家爹爹,顿时挺起小胸膛,十分臭屁的同慧儿炫耀。
“慧儿姐姐,我爹爹还会功夫呢,他很厉害的。”
昨夜的事没对小怡宁造成什么影响,这小妮子不止心宽,也对这种刺激的事产生了免疫力。
是以,一觉睡醒,第一件事还记得是讨压岁红包。
慧儿没经历过这些,昨夜受惊,到今儿都还没缓过来。
小怡宁同她讲话,她也只是点点头,不如往日那般活泼。
宋元清从殿内出来,将林月初准备的大红包拿出来,给两小姑娘一人分了一个。
小怡宁将红包往挎包里一揣,拉着慧儿便要出去玩了。
孩子们都出去了,宋元清又在,沈氏便不好多坐,只说去走走。
人都走了,林月初顿时也敛了笑意,见宋元清模样邋遢,忙叫碧桃去准备热水,让他洗漱。
夫妻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内殿,宋元清累得动都不想动,张开双臂就等着宫人来伺候。
林月初把宫人都遣了下去,亲自去给他宽衣。
便问:“忙了一夜,可有什么进展不曾?”
宋元清叹一声:“这些小姑娘年纪不大,嘴倒是挺硬的,什么都没说。”
又道:“这些人怕是还没到流放地就溜了回来。”
林月初疑惑道:“人走失了,押送的士卒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该往京中上报吗?”
宋元清就把那几封折子的事说了。
“诈死!”林月初给宋元清取了腰封,褪下大衣裳,石竹便带着人抬水入内。
她撇了石竹一眼,等人都退下了,才又问:“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相助?”
十个人都是流放途中诈死逃脱出来的,且这些人也不是同一个地方,却能在京城汇聚一起。
还十分顺利的进了宫。
宋元清已经泡进热水里了,林月初边给他找换洗的衣裳,边将这些事在脑中飞快的过了一遍。
最后又问:“这些罪臣,可有错判,误判,被冤枉的?”
按理来说,就算真的有错有误被冤枉,也不可能十个全部都是。
如若不然,大理寺也不必存在了。
雾气腾腾,熏得人昏昏欲睡。
宋元清靠在浴桶边闭着眼睛应道:“我将卷宗全部翻出来,暂时还没发现冤枉了谁。”
如此林月初心里多半就有了底,她将宫中采买处,收银子运人进出宫一事说了。
又道:“这些女子都是京中的熟面孔,必然十分惹眼,肯定是有人暗中相助……”
林月初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细微的鼾声,寻声望过去,就见宋元清竟睡着了。
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这大冷的天,她也不敢真让他这么睡着,上前两步,忙将他推醒,却也不再提方才的话头。
宋元清确实累,趁着还没到用午膳的时辰,便去躺了会子。
当了几年皇帝,劳心的时候比劳累更多,忙起来,连打套拳的功夫都没有。
加之上回中毒没多久,身体也差了不少。
把宋元清安置好,林月初将宫人都遣开,这才从殿内出来。
陆晚舟正从文宣殿那边过来,脸色十分怪异。
林月初见状,还以为金元满怎么了,忙问了一句。
陆晚舟面颊一下子烧得通红,连连摇头。
“不,不是,金大哥没什么事,他也已经清醒了。”
就是脸色很不好,看着挺凶的。
见不是金元满出问题了,林月初也放了心,但见陆晚舟神色还是很奇怪。
便道:“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陆晚舟点点头,跟着又摇摇头,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林月初笑起来:“又点头又摇头的,这是怎么回事。”
陆晚舟好不容易退下去红霞,又染上面颊,咬着唇,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此时却见冬雪自殿外进来,看得一眼陆晚舟。
道:“娘娘,信王派了个内侍过来,说有要事要禀报。”
陆晚舟晓得林月初这边有事,忙告辞离开,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
她一走,信王派来的内侍便进了殿,四下张望一回,没见着宋元清也不纠结。
恭敬道:“娘娘,信王爷让奴才来传话,地宫里头又死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