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英公主年纪小,也没说亲,一直在宫里住着。
虽与林月初的关系不那么亲厚,可对其也不讨厌。
宫里这般传她闲话也就罢了,姐姐们还要明里暗里以讹传讹,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凭着一口气掉了头,到了林月初跟前,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姐姐们再不好,也是姐姐,若是告状,难免让她们难堪。
抬眸瞧见林月初脸色不好,她又心生纠结,上前两步问了安,便道:“二嫂,你身体如何。”
林月初脸上扑了粉,白得吓人,嘴上也瞧着面无血色,宛如大病一般。
她也没想到兰英公主会折返回来,礼貌的朝她笑笑,应道:“没什么事,养养就好了。”
兰英公主点点头,一时间又不知说什么好,站在那儿很是尴尬。
林月初道:“谢谢你关心,我的好意我都记在心里,时辰不早了,大殿那边也该开始了,你也别耽误了。”
兰英公主木然的点点头,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只得转身离开。
海棠见这位公主走远了,才道:“兰英公主也是奇怪,好端端的跑来,却又这么走了。”
林月初笑了笑,就听不远处传来满腔怒意的呵斥声。
“狗奴才,在宫里当差,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都不知晓吗,你们是归哪个嬷嬷教管的,本公主把你们一道送去慎行司。”
两个小宫人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不住的磕头。
“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都是奴婢们不懂事,乱说是非,求公主恕罪,求公主不要送奴婢去慎行司。”
慎行司那样的地方,进去了若是死得痛快倒也好,可就是个连死也不能死得痛快的地方。
兰英公主气得发抖,想动手打人,却又生生忍住了。
“背后编排皇后娘娘,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还想本宫饶了你们,做梦。”
海棠得了林月初的示意,忙上前去劝道:“公主快快消气,都是些不值当的奴婢,别跟她们计较。”
又瞪得两个宫人一眼,厉声道:“还不赶紧去领罚,真想去慎行司不成。”
两个宫人顿时喜极而泣,连忙磕了头,慌慌张张的起身离开。
兰英公主见这么轻轻松松就把两个背后编排主子的宫人给放了,顿时气得不轻。
指着两个离开的宫人,怒道:“你怎么当差的,这么轻松就把人放过了,皇后娘娘在宫中哪还有什么威严。”
海棠面上团着笑,搀着兰英公主离开,笑道:“公主别忧心,娘娘素来是个有盘算的,她这般做,只有她的用意。”
兰英公主年纪虽小,但也不是没城府的人,闻言顿时就明白林月初这是故意的。
她看得海棠一眼,目光沉了沉,叹得一声:“原来如此。”
早前处理内务府采买处时,她也算见识了林月初的雷霆手段。
杀伐果断,办事利落,哪里似这般。
这两日处处听见宫人内侍私下传谣,她还心想为何林月初不管了,她那杀伐果断都去哪了。
后来还当是她身子不好,没精力处理,没想到,她这是在撒网。
兰英公主觉得那些个嘴碎的姐姐们,少不得要倒霉了,可心中弯弯绕绕几个大圈,什么都没说。
江太后的丧事都有规制,内务府按着先例操办得很顺利。
钦天监择出吉日吉时,将其灵柩送入皇陵下葬,却并未同成帝葬同一陵。
丧事落定,朝廷上下还服着丧,宫中那些个鬼神之说,报应不爽的传言,也好不意外的传到了宫外。
江太后的死,从正常的生老病死,已然阴谋论的升华到被人所害。
至于被谁所害,便是不言而喻了。
江太后下葬头七,京中任职官员,不论文官武官,官大官小,纷纷在同一日,收到神秘人送来的信笺。
厚厚的一封信,写了十来张纸,皆是控诉皇后林月初各项罪名的。
除了对其身世的质疑,还有江太后之死,以及她身负异能,非人类的各种举证。
信中还掺着部分人的供词等物,以及证人所处之地……
此事一夜之间掀起大风大浪,百官难以入眠。
第二日一早,朝臣便纷纷上奏,论起此事来。
有的直接以那封信定了林月初各项罪名,有的则是请求皇帝彻查关于信中的罪名,是否真实。
两派表达的意思不一样,但对于信中所言之事,也不过是看信几分。
朝堂上吵吵嚷嚷,争论不休,而坊间也不知从哪得来消息,传得到处都是。
百姓们或坐或站,无不是说起此事。
毕竟,皇后是个非人类,也并非小事。
广宁宫内,林月初正站在屋檐下,看绵绵的细雨落在树枝上。
海棠一路小跑,气喘吁吁,不及行礼便急急道:“果然不出娘娘所料,各位公主也都穿着朝服进宫了。”
又道:“朝堂上此时也吵翻了,圣上已大发脾气,拖走了两个朝臣。”
林月初眉头紧锁,看着漫天的细雨,问道:“晚舟郡主回来了不曾?”
海棠摇头:“还不曾,奴婢已叫人悄悄去宫门处候着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兰英公主大步流星的入了广宁宫,面上是与她年纪不附的忧愁。
人还没近前,就道:“各位太妃,结伴去了金銮殿,二嫂,你可有对策?”
众位太妃,还有各位公主,以及金銮殿上争论不休的朝臣,这分明就是要合起伙来,给林月初定罪的。
林月初手心都是汗,明知这一日迟早要来,但真来了,还是有些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没回兰英公主的话,转头问碧桃:“小公主此时可到了信王妃那儿?”
碧桃点头:“奴婢亲自将公主送去信王妃那儿的,信王妃说了,请娘娘放心,便是豁了这条命,也会护着小公主的。”
林月初微微松了口气,就见石竹煞白着脸,匆忙的跑过来,口中喊道:“娘娘不好了。”
海棠脸色一肃,上前两步就道:“喊什么喊,好生说话。”
石竹神色一僵,顿住脚步,生生匀了口气,这才行礼道:“娘娘,金銮殿那边来传话,让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