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垂着头,披散头发,叫人瞧不清容貌。
众人正好奇,就见白术将人往殿中一推。
冷冰冰道:“圣上,属下在东华门抓获身着宫人服饰的明月公主。”
明月公主?
灵衣公主猛的回头,在一众姐妹中好一顿找,果真没瞧见明月公主的身影。
怪不得好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原来竟是出逃了。
言舒公主也是姐妹中找了一圈,心中一寒,顿时明白了。
好端端的,做什么要逃,想来必是做了亏心事。
明月公主双手被捆得紧紧的,跪坐在殿内,怒声道:“狗奴才,你抓本宫作甚。”
局势明了,灵衣公主自也看明白,今儿这场问罪,到得最后不过成了一场闹剧。
谁胜谁负,再清楚不过。
她素来是个心思活络的,立时就晓得站队。
跟着冷嘲道:“你倒是说说,你堂堂一个公主,穿成这么个样子,是要鬼鬼祟祟的作甚?”
明月公主到得此时,还气焰嚣张:“关你什么事,狗腿子。”
又瞪得宋元清一眼:“怎么着,看我不顺眼,想趁机铲除了吗?”
宋元清面上冷淡,冷笑一声也不说话。
坐在他身边的林月初也跟着笑:“二皇姐,为了引你出来,本宫同陛下,可是绕了好大一个圈,你还真是不负众望。”
明月公主脸色一变,张口却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又张狂的笑起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总归这皇位上坐的,是个容不得人的,我自小同他不对付,也料想到会有这么一日。”
“哈哈哈,大哥也好,三弟,七弟也罢,都早早赴了黄泉,唯一一个活着的,是个废人不说,还被扔到天阳关那等苦寒之地。”
“宋元清啊宋元清,这皇位可是踩着你手足的骨血得来的,你夜里睡觉,难道不会害怕吗?”
宋元清神色冷淡,开口应道:“不会。”
又道:“但朕想,皇姐必然日日睡不安稳。”
他眼眸一抬,白术已将赵青黛和孔三娘带了上来,还有一个年长的奴婢。
明月公主看见那奴婢,明显的瞳孔一缩,神色有几分慌张。
宋元清将其神色尽入眼底,冷哼一声:“谁先说。”
赵青黛没犹豫,略一咬牙便开了口。
“罪女赵青黛,父亲乃罪臣赵承志,罪女是除夕夜刺杀当今圣上的刺客之一。”
赵青黛是个闺阁女子,她的名字,和这张脸,在金銮殿上很多人不熟悉。
但提起赵承志,众人便知她是谁。
文武百官神色各异,有的惊愕,有的在意料之中,还有的面上带着恨铁不成钢。
赵青黛道:“罪女在流放途中,被人以家人性命威胁,不得已折返京中。”
她指着那个年长奴婢又道:“助我等成功混入宫的,便是这位。”
明月公主抿唇不语,眸中却带着凶光。
那奴婢低垂着脑袋,一个字不说。
林月初看着脸色铁青的宋元清,也不说话。
灵衣公主很是会来事,立时行至那奴婢跟前,捏着她的下颚,强迫她抬起头来。
这一看,便满目惊愕:“你不是明月身边的沉微?”
又猛的看向明月公主,骂道:“你疯了,竟敢雇凶刺杀圣上。”
明月公主大声反驳:“我没有。”
沉微是明月公主的人,此番暴露出来,明月公主知晓自己是逃脱不掉了。
索性破罐子破摔,大笑起来:“我要有那个本事,他宋元清如何能活到现在。”
又道:“谁知道是哪个仇家寻了来,要他的命呢,我不过是随手帮了这些人一把。”
她脸色一肃,咬牙愤恨道:“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刺杀不成也就罢了,竟还投诚了,哈哈哈,还真以为宋元清能留你们一条狗命吗。”
沉微眼中含泪,默默的看着明月公主,想说什么,却又不知此情此景,该说些什么。
灵衣公主往日虽同明月不对付,可到底是有着血缘的姐妹。
见她处处与林月初作对,还当只是嘴上痛快,不敢真做什么。
如今事实摆在面前,她也不知是该落井下石,幸灾乐祸,还是骂她愚不可及。
只道:“你这是为何啊,虽说你与圣上从小不对付,可自圣上登基以来,也没苛待过你。”
“你放狗屁。”明月公主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公主尊荣了。
犹如一个市井泼妇般,指着宋元清道:“若不是他,我如何能成为整个大卫的笑柄。”
“恩爱不疑的驸马爷是假的,泼天的幸福也是障眼法,只有耻笑,羞辱,才是真的。”
灵衣公主看不懂她了,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情爱,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不是疯了是什么。
身为大卫朝的公主,手里拿着最好的牌面,却打成这样。
一个男人而已,不听话换了便是;
若实在舍不得,那便用些手段,收拾了外室和私生子,把心笼络过来。
从前那般聪明的一个人,怎的就如此糊涂,作甚把自己的一生都赔出去。
个人有个人的造化,林月初不关心明月公主是不是为了个男人,才黑化。
她关心的,是江太后到底怎么死的。
她问明月公主:“先太后即便身体有恙,也能多活几年,你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明月公主这几年活得不痛快,也不想让别人痛快。
这会子更是一心求死,还想拉着夫家一道。
便承认得十分爽快:“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同她闲话几句,说了一些她不爱听的。”
“比如,皇后娘娘乃昭华公主之女;又比如,皇后娘娘身负妖力,魅惑圣上;再比如,江家灭门之时,旁人做了什么……”
尽管已有心里准备,可听到这些话,宋元清周身的戾气还是控制不住。
林月初坐在他身旁,都能感觉犹如置身冰天雪地一般。
她伸手拉住宋元清,也不说话,只这么拉着。
明月公主疯癫的笑起来:“哈哈哈哈,说起来,也怪不得我,要怪就怪好皇帝,娶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气死了生母,哈哈哈哈……”
宋元清眸中杀意毕现,就连林月初也安抚不了。
猛地站起身来,便从身后的侍卫手里拔了刀,从台阶迈步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