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得的什么病?
这当然风寒啊!这还用问吗?整个燕京城都知道!
而且当初楚碧玉亲手誊抄药方之时也看过了,的的确确写着“外邪毒疫”入体。
哪怕楚碧玉不精通医术,但“邪毒”二字还是清楚的,风、湿、燥、热、暑、火、寒,统统被称之为邪毒,所以凤无眠不是感染了风寒又是什么?
“当然是风寒啊。”
楚碧玉回答得毫不犹豫,楚寒烟颔首,笑眯眯看向凤无眠:“王爷,您的意思呢?”
楚碧玉以为凤无眠会维护她,她立即抬眸,期待地朝他看去,不料竟对上了凤无眠冰冷肃杀的眸子。
那双眼,漆黑冰冷,幽深如夜,令楚碧玉莫名惶恐。
“王、王爷……您怎么了?”
凤无眠静静凝视她,声音又轻又柔:“楚碧玉,你再说一次你的答案,本王是什么病?”
楚碧玉被吓到浑身轻颤:“我、我……”
“说吧。”凤无眠端起面前的酒盏,小小抿了一口,语气染着一点酒意,暖意融融的。
凤无眠这是怎么了?
楚碧玉从心底信任凤无眠,遂重复道:“是风寒啊。”
楚寒烟看着凤无眠笑:“那敢问王爷,您真的得了风寒吗?”
凤无眠握着酒盏的手猛得收紧,浑厚的内力将那极品白玉酒盏震得粉碎,恐怖的气势连坐在上首的齐文帝多愣了愣,怒斥道:“凤无眠!你好大的胆子!”
楚碧玉也被凤无眠吓了一跳,但他是对楚寒烟捏的酒盏,所有人,包裹楚寒烟本人在内,都以为凤无眠是对她发火呢。
楚碧玉欣喜道:“姐姐您这话说得,王爷还能骗你不成?若不信,那便让太医令上来当场对峙好了。”
楚寒烟就没见过好似楚碧玉这般自寻死路之人,笑眯眯道:“楚碧玉,你可考虑清楚了,请了他来,事情可就没有退路了。”
楚碧玉看楚寒烟就好似看着秋后的蚂蚱,咄咄逼人道:“请!为什么不请!”
“好啊。”楚寒烟笑意盈盈道,“楚碧玉要请,臣女并无意见。”
齐文帝朗声道:“宣太医令觐见。”
“是。”
太医令年纪不小了,一听说是皇上要问救治摄政王之事,而楚碧玉这个“杏林圣手”也在,便就丝毫不敢耽误,急急忙忙就赶了过来。
当然还不忘带上当初“借”回去的药方,就跟要面对“知己”般满心兴奋。
“老臣参见皇上、两位娘娘、摄政王。”
“爱卿多礼了,起来吧。”
“谢皇上。”
“朕问你,前儿个摄政王到底因为什么原因昏迷不醒,可是风寒?”
“啊?”太医令蒙了,狐疑道,“楚二小姐不是在场吗?她应该比老臣更了解王爷的情况才是,毕竟老臣是依照她的医嘱行事的。”
“你依事实直言便是。”
“是,摄政王并非感染风寒,而是毒疫入体,楚二小姐的方子里写着,需内外细检,不可遗漏并附了一份解毒疫的良方。说来惭愧,因王爷昏迷不醒,下官因不敢撞王爷便忽略了外伤的可能性,在收到楚二小姐的药方后方才恍然大悟,找到症状。”
“是什么毒?”
“从伤口看来,是蛇毒无疑,楚二小姐提供的,也是专解蛇毒的灵方。”
齐文帝冷冷看着凤无眠:“太医令所言是否为真?”
凤无眠垂眸看着掌心淌下的血珠,沉默着。
“不可能!”楚碧玉连忙大喊,“怎么可能是蛇毒!不可能的!”楚寒烟的那个方子里面明明一个字都没提起啊!又怎么可能是蛇毒?
太医令是个耿直的,立即将怀中的药方拿了出来,道:“怎么不是清蛇毒的方子?楚二小姐你这里可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有需要,可以让其他的御医来分辨一二,看看老臣是否信口开河。还有,当初王爷的伤口老臣和凤一统领都看见了的。”
“把药房呈上来。”
“是。”
方子落入齐文帝眼中,纂花小楷,清丽秀美。
“来人,去就丞相府找楚二小姐的墨宝比对。”
“是!”
完了!
完蛋了!
这老匹夫为什么还留着她的方子?太恶心了!
而今唯一能救她的,就只有凤无眠了!
楚碧玉眼巴巴看向凤无眠,无助又卑微,“无眠哥哥,你说说话啊,伤在你的身上,你一定最清楚了对吗?无眠哥哥。他们都在说谎,他们都想害我,你的确就是风寒啊,那就是普通的风寒的方子!”
太医令差点气得前俯后仰:“你竟如此指鹿为马胡言乱语?简直荒谬至极!荒谬至极!皇上!王爷!还请二位给老臣做主啊!”
“呜呜呜……无眠哥哥……”
楚碧玉娇弱的、哀求的语调,一如从前般悦耳、可怜。
从前的凤无眠相信她!
无条件的相信!
因为幼时的情谊和过往,因为她救下边疆三十万将士的恩情。
楚寒烟回来之后,她的真面目一步步被揭露,无论是故意欺辱嫡女妄图抹黑嫡女名声之事,还是贪墨丞相府的银两挥霍无度之事,亦或是鸠占鹊巢野心勃勃之事等等,但他都认为那是她自保的手段,毕竟他不会娶她为妻,她缺乏安全感,虽然让他失望,却也在气情理之中。
可现在,眼前的楚碧玉再也不是过去的楚碧玉,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他,把他当成掌心之中任意玩弄的蠢货,这样的她对他会有真心吗?她过去所说的一切,又有多少是虚伪的?在她这越来越美的皮囊下包裹的,是怎样一个恶心丑陋、撒谎成性、虚荣做作、歹毒腐臭的灵魂?
楚碧玉!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为什么要亲手杀死那个杨家沟的小女娃?
为什么?
深深吸了一口气,凤无眠压低嗓音,淡淡开口:“太医令所言极是,本王并非患了风寒,本王是被毒蛇所伤、毒疫入体又淋了一场雨,方才发热昏迷不醒。”
“楚碧玉你敢欺君?”
齐文帝勃然大怒,这个女人当着他的面都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真以为仗着她从前的功劳他便不会罚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