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驰、完颜真和东方颂也屏住了呼吸,怔怔望着面前不染纤尘的清丽女子,而她突然展颜一笑道:“不知道,但不会是你。”
随着轿撵渐渐远离,赵云漳才无奈轻笑了起来,但清雅的笑容深处,是一股逐渐灼热的火焰。
从前在赵云漳的眼里,从前的她狡黠、聪睿、敏捷、强大、美丽……十分有吸引力,但她到底是别人的女人,他不屑去追逐一个心有所属之人。
而现在,既然她心中没有别人,那么她心中的人为什么不能是他?
他想独占她的光芒和美丽,更想见识她锋芒毕露之下的温柔细腻和情深。
这个女人,他想得到!
他一定要得到!
同样无法自已的还有萧驰,弟弟的言论又一次在他脑海浮现,并且越来越强烈。
既然楚寒烟不是凤无眠的妻,他为何不能放手一搏呢?
……
轿撵之上,楚寒烟褪去镇定和从容,把该死的湘宁郡主骂了无数遍。
没错!玉蝶之事不是别人的手笔,正是她自己的!
她故意不上玉蝶为得是将来能全身而退,而今她提前埋下的棋子竟然被湘宁郡主揭穿了,可千万别被凤无眠看出什么才好。
头疼!
待楚寒烟回到王府,本应格外忙碌的凤无眠竟又回来了,一看到她,他便立即迎了上来,迫不及待地解释:“烟儿,你听说我,玉蝶之事不是我让人做的,但我的确有错。”因为当初没在意,所以后期也未派人确定,才会出现今日这种乱子。
楚寒烟:“……”不,你没错,真的,大可不必啊!
大冷的天气,因为急于向楚寒烟解释,凤无眠的鬓角甚至还渗出了冷汗,焦虑又不安的眼神令人心软。
楚寒烟瞧着,微微叹气道:“我知道的,我没怪你。”
“真的?”
“嗯。”
凤无眠没想到如此大的过错,楚寒烟竟就这样轻飘飘揭了过去,这太不可思议了不是?
难道说……
楚寒烟在心里已经开始渐渐原谅他了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凤无眠欣喜若狂,他小心翼翼的再次试探:“那你看……孩子已经在你肚子里了,我们也不能让她变成私生子不是?为皇后守孝三月无法避免,三月之后,春暖花开之际……我们成亲可好?”
楚寒烟眉心紧蹙,抬眸冷冷凝视眼前的男人:“你想和我成亲?”
“嗯。”
“你不是说你的夫人只有凤九么?”
凤无眠一听便知楚寒烟还不想承认自己凤九的身份,心中顿时又苦又涩,难受得很可偏偏无法开口。
因为而今的状态都是他自作自受。
她哪怕要磋磨他十年二十年,他也只能忍着不是?
“我错了,你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见他低眉顺目的模样,楚寒烟莫名有些窝火,冷哼:“你是怕气坏了你儿子?”
凤无眠连忙摇摇头:“不不不,你最重要,还有……儿子有曦儿就够了,我们生个女儿可好?像你的,又可爱又聪明。”
望着他傻乎乎的笑靥,眼神亮的迷人,楚寒烟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她很想告诉他,别这么高兴更别这么喜悦!
因为我们之间根本不会有未来!
“那你乖乖在家,我去去就回。”
凤无眠笑着在她眉心吻了吻,转身便走,连茶水都不曾喝一盏。
楚寒烟静静望着那背影许久,最终还是压下了所有的感动……
这个男人不属于她。
这份温柔也不属于她。
不属于。
从前是,往后也是。
……
齐文帝已力排众议定下了追封丽妃谥号之事,举国大丧,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无不是素缟丧服。
冥痕和属下背着尸体潜入皇宫时,如泣如诉之声充斥耳廓,大悲大戚,令人动容。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皇后的停棺处,就在奢华正殿宇的中央。
空气冷得出奇,俨然这并不是正常的温度,原是齐文帝怕尸体腐坏,特意寻了可保尸体不腐不朽的水晶棺来。
殿内并无守灵、哭灵之人,因为齐文帝想留一点空间给自己和元贞皇后,不愿意他们最后的时光也被打扰。
水晶棺中央,面容清丽祥和的女子正闭目长眠,她的神情如此平和,与四周的悲伤格格不入。
仿佛一片落入繁华中的轻雪,随着阳光转移,总会消融消失……
齐文帝静静站在棺椁旁,唇瓣开开合合,好似在说着些什么。
冥痕懂得唇语,所以哪怕隔得远也“听”得清楚,没看出来这主宰天下的霸主,还有这般脆弱情深的时候。
齐文帝眼眶猩红,眼底有着深深的乌青,眉宇间的皱褶很深,好似有人用刀刻下般,可眸光却很温柔。
似乎想把握这最后的时光,将这一生敛藏在骄傲、谋略和自尊之下的爱恋告诉她。
全部告诉她。
他说得情深耐心,缠绵悱恻,只可惜再多的情话、悔意和痛苦也没了倾听的对象。
他将深情诉之于无尽冬夜,期盼夜能将一切包容传递。
希望她走得慢些……再慢些……留下让他追赶的机会和时间。
不会太久,不会太久……
凯公公望着皇上一夜之间白了的青丝,轻轻擦拭鬓角的泪,低声道:“皇上……您已经一日一夜不曾进食了,也该用膳了。”
“再等等,朕再陪陪她……”
再等等。
再片刻就好。
因为一旦离开这里,他便不再是她孙澳竹的情郎了。
他会变成齐文帝,变成那个和她相隔万里的帝王。
所隔除了生死,还有山海。
所以再等等吧,这是他最后的软弱。
“皇上……”
凯公公正开口,突然齐文帝身躯一颤,重重朝一旁倒下。
“来人啊!皇上晕倒了!”
“快去请御医!”
“太医令呢?”
齐文帝并非晕厥,动手的自然是冥痕,他用内力隔空点了齐文帝的睡穴,反正他一日一夜不眠,“晕倒”了也正常。
殿内乱作一团,人们七手八脚将齐文帝抬了出去,冥痕又用内力放下了殿中的幔帐,风雪飞舞间,宛若阴间降临,吓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