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秦国太子杜邦

楚寒烟的嗓音平缓、清润,褪去了那种狡黠和揶揄,似乎能直击杜淳的灵魂,他狠狠一颤,哑声问:“其他的什么?”

楚寒烟眉梢轻挑:“你说呢?你明明早就猜测出来了,不是么?毕竟时间到现在已经太久太久了,那些人竟然还未和你联系,不可思议啊。”

杜淳的心一寸寸沉入冰渊……一些他强烈想要否认的、拒绝的事实,残忍又赤裸的事实终于慢慢在他面前呈现除了它狰狞血淋的模样。

能将他的一切都毁灭的、残忍的模样。

楚寒烟看杜淳慢慢闭上双眼,看杜淳身上最后一丝希冀和柔软崩碎,仿佛能听到他无声的痛哭。

她有些于心不忍,但这才是皇权的争斗,这才是握刀者的杀招。

抱有天真浪漫幻想的人,迟早会被真相撕得破碎、碾成齑粉,再洒在满是骸骨和鲜血的泥泞之路上。

楚寒烟起身,慢悠悠替杜淳冲了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

许久后,杜淳睁开眼睛,眼里猩红一片,眼角还润着泪光,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本王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要什么?”

楚寒烟将茶盏再次向前推了推,茶雾氤氲了她的眉眼和神情,宛若云中缭绕变幻的梦。

“我早就说过,我要矿。”

两人静静对望,四周空气都几乎凝固……

终于,杜淳还是出手端起了茶盏,也不管那滚烫的温度,一饮而尽。

茶水宛若火焰烫过食道,几乎连五脏六腑都因为这团火在灼烧……

不仅仅是脏腑还有血肉、骨骼和灵魂。

他还是从前的模样,但忍过剧痛之后,他将不再是从前的杜淳。

……

杜淳回到院落后发现王礼兴已经坐了起来,一看到他便道:“你别怪先生,是我一定要先生将真相告诉我的,但你遇到如此麻烦的事情,为何不曾向我提起一句?”

杜淳垂眸,苦笑道:“但表兄你还是知道了,我没将这些告诉你,只是不想让表兄你和我一起为难……”

“淳!”王礼兴咬牙握住杜淳的手腕,沉沉道,“你自幼便将我接到了你的身边,给了我一席之地,给了我安身之所,从哪个时候开始,我人生唯一的目的就是照顾你。我以为我能以保护者的姿态永远庇护你,但你却反过来照顾我……这让我非常的不安,觉得自己是不是没用了……”

“不是的!”杜淳连忙道,“表兄你是我永远的亲人,是我最信任的人,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怕你受到牵连……事实上你已经开始被牵连了,不是么?父皇昏迷之后我就被刺客袭击了,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可即使如此,我身边竟然还有叛徒!差点用银针害了你……当先生将事实告诉我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多害怕……我差一点点就要失去你了,表兄……”

杜淳说着,竟然低头轻轻抽噎起来,就好像从前还是个孩童时一样。

王礼兴叹气,上前轻轻拥抱杜淳,低低道:“现在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查出那给我、给皇上下银针的人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他到底……是不是太子殿下指使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应该从何处开始查起呢?”

“总会有破绽的。”

“嗯……”

表兄弟二人商讨了许久,王礼兴疲惫得喘了口气,道:“对了,我既然已经醒了,先生又不愿意牵扯其中,你就放先生离开吧。”

“不行!”杜淳斩钉截铁,“你现在还未痊愈,我不能能让他走!而且那日为了不引起太子的注意,我只是请先生大概给父皇瞧了瞧,万一父皇还有治愈的可能呢?”

王礼兴叹气道:“罢了,那就听你的。”

杜淳这才露出笑容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去让人多加注意太子那便的动向。”

“好。”

……

这一夜,无论他人心情如何,楚寒烟是睡得很香,翌日起身一看,她亲爱的夫人一身禁军胃甲站在她的床前,神色冰冷,可眼中却涌动柔柔暖意。

“他答应见你了。”

楚寒烟听罢一骨碌爬起来,笑着拍拍凤无眠的肩膀:“辛苦啦!”

凤无眠笑道:“你怎么知道来的一定是我?”

此时凤无眠换了一个模样,全然看不出从前的痕迹,但楚寒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楚寒烟秀气打了个哈欠,利落将半长不短的发竖起,笑道:“我找你从来都不是用眼睛看。”

凤无眠望着她纤细的后颈,白皙优美,短短的秀发在晨光之中格外柔软,他轻轻移开目光:“那是用什么看?”

楚寒烟土里土气来了一句:“用心啊。”

“心?”

“对啊,我的心告诉我,眼前的人啊他就是凤无眠,仅此而已。”

凤无眠垂眸,心中暗嘲。

心又如何能准确呢?

他的心也告诉他,凤九和楚寒烟是同一人……

但她们不是……

他的心被一层又一层污浊覆盖,是世界上最最可笑的存在。

楚寒烟梳洗完毕,又成了那俊朗的神医:“走,去会一会这秦国太子。”

凤无眠点头,上前轻轻搂住楚寒烟的腰肢,几个起落之间就出了院落,一路抵达了繁华街道的一处商铺里。

这是秦国太子杜邦的驻点之一,从来都很隐秘,凤无眠能找到此处委实是有些本事,这也是为何杜邦愿意见楚寒烟的原因之一。

杜邦和杜淳不同,他已三十好几了,身上没有那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沉稳低调,就仿佛是经过锤炼的钢铁,看似其貌不扬,实则铁骨丹心。

杜邦虽然在笑,可是眉宇间是深深的痕迹,眼神光芒内敛:“敢问两位阁下找本殿,可是有要事?”

楚寒烟也不绕圈子,笑道:“太子殿下这四周的人可信否?”

杜邦颔首:“自然是可信的。”

楚寒烟点头:“那我就不绕圈子了,太子殿下可知宫中的皇帝是假的?”

杜邦眼瞳陡然一沉,虽然隐藏得很好,但是楚寒烟还是捕捉到了其中浓烈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