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同命

吃饱喝足的蛊虫懒洋洋的,恶婆婆拨弄着它的头,它也只是小幅度地动了动。

“婆婆,你到底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来救九哥?”

恶婆婆收集了两人的心尖血以后,就没再说过话了。

孟瑾瑶照顾完轩辕宸,又向天翁老人询问具体情况,知晓轩辕宸的身体没有恶化,可以继续之后便怎么也忍不住了,这才出声。

“不要着急,最难的一步都过来了,不差这点时间。蛊虫虽然喜欢喝血,没有产生排斥反应,但要等它消化好才能用。”

“丫头,你听说过同命蛊吗?”

孟瑾瑶摇摇头,她对蛊虫的了解很多来源于冷寒冰,冷寒冰没有提到过这种蛊虫。

“同命蛊是极其珍贵的一种蛊虫,老婆子研究二十年,也只养活了这么一只,所谓同命,就是痛你所痛,受你所受,共用同命蛊的两人无论哪一方受伤,另一方都会出现同样的伤口和痛感。”

“而且,你们的寿命共享,如果你能活一百年,那么把你的寿命分享出一半以后,你们俩只能活五十年。”

“这是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丫头,你能忍受吗?”

“没什么不能忍受的,这是最好的结果,我倒是还想问问婆婆,我能想他所想吗,就是感知到他的心里话?”

恶婆婆轻笑一声:“你这丫头未免所求太多,贪心太过,要不然老婆子再给你们下个同心蛊?”

孟瑾瑶本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真有这种蛊虫,一时有些心动。

恶婆婆看出她的心思:“真正心意相通的人是不会依靠这样的外物的,有时候也是种束缚,当你想为他做些什么的时候,你愿意让他第一时间知道吗?”

“自是不愿意的,他若是知道我和他共享生命,指不定会怎么生气呢,在他醒之前,我还得想个万全之策,不让他发觉才好。”

“老婆子听天翁那老头子说了你们的事,没想到牵绊这么深,缘分和爱情,真是世间最神奇的的东西。”

“那婆婆和师父呢?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故事,但是既然再相遇,是不是要彼此珍惜呢,经历过大风大浪,就会发现平平淡淡才是真。”

“老了老了,早过了风花雪月的年纪,我们俩的陈年旧事,不过是一笔烂账,什么时候把账算清了,什么时候才能继续走下去。”

天翁老人和恶婆婆身体康健,有感情却不能相守,她和九哥身子骨一个比一个弱,虽然很长时间没能相守,却是感情深厚,一时间也不知该可怜谁。

“你们的心尖血是你们的精华所在,蛊虫喝了你们的心尖血,就能感应到你们的存在,到时候蛊虫一入体,会盘踞在他的丹田处,你的寿命会自动减半。”

孟瑾瑶忽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以致于面上都带着忧虑:“婆婆,同命蛊属于天道之外的东西吗?”

关乎到命运的东西,总是要格外注意的。

“你是怕受到像轩辕宸一样的天谴吗?”

“不怕天谴,就怕他醒了,我睡了,那我们为彼此做的也就都无用了,不过是求彼此相守而已,没想到重重磨难,天不遂人愿。”

“你放心,蛊虫之所以存在,且在南凤如此受欢迎,就是因为天道本身就允许它们存在,不然早就灭绝了,还能轮到老婆子来饲养?”

“到底是太过逆天,瑾瑶就有些担心。”

“这倒是不必,比这逆天的东西还有很多,老婆子也怕夜长梦多,这就开始吧。”

恶婆婆说了开始,孟瑾瑶却没有动,她有些紧张。

“有在意的人才紧张,年纪轻轻的,真好。”

“我身子还没大好,帮不上您的忙,就在这儿看着,您若是需要帮手,我让若雾帮您把师父叫来,就不过去碍事了。”

“那老头子来了也只会大呼小叫,他的那点本事可没什么用,还碍老婆子的眼,老婆子一个人搞得定,不需要他。”

孟瑾瑶便没有多言,恶婆婆不会拿人命开玩笑,她也不是死要面子的人,大多时候是很真实的。

其实她自己也是取过蛊的,明白放蛊和取蛊是一个道理,都是要在指尖或是身体的某个部位开一道口子,等着蛊虫自己爬进去。

蛊虫在她体内的时候,她只是觉得有些恶心,又怕自己精神错乱,误伤了轩辕宸或是亲近的人。

如今明知道那个蛊虫不是有害的,而是要救她心上人的命,她的手指还是不自觉的交错揉捏,以此来分散注意力。

大抵就是恶婆婆所说,因为在意才会紧张。

轩辕宸是她最在意的人,没有哪一刻的认知比这一刻更清晰。

恶婆婆打开玉瓶,却迟迟不见蛊虫出来,无奈地取出腰间的骨笛,还不忘贴心地嘱托孟瑾瑶:“丫头,把耳朵堵上。”

孟瑾瑶堵上了耳朵,却不可抑制地想起她被冷寒冽控制的日子来,夜夜都能听到笛声,不悦耳,却控制二楼她的全部心神。

她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仿佛又回到那时,一鞭一鞭地抽在轩辕宸身上。

伤口又裂开了,胸口好痛,心也好痛,浑身都好痛,痛到她痉挛起来,蜷缩起来。

恶婆婆一心一意吹奏着笛子,蛊虫的头出来了,身子出来了,蠕动着爬向轩辕宸的指尖,这儿嗅嗅,那儿嗅嗅,终于在无名指出咬了轩辕宸一口,然后一点一点地进入轩辕宸的身体。

蛊虫游动的迹象还是比较明显的,恶婆婆见它往轩辕宸的丹田处走,紧紧抓着的心也稍稍放松下来,这其实是她第一次用同命蛊,效果如何尚且不知。

蛊虫到了自己该到的地方便不动了,恶婆婆为轩辕宸把脉没什么不对劲,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

孟瑾瑶浑身湿透,汗津津的,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体内抽离出去,她一点一点的萎靡下来。

头发白了又黑,黑了又白,反反复复,竟然变得半黑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