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翘同萧季并不熟,见过两次面而已。对于这位年轻的帝王,秦翘知道得最多的便是,这位帝王自幼是由萧北七辅助打理朝政的。等萧季长大,便一脚踹开了萧北七。
但是,如今看来,萧季和萧北七之间的关系,并非表面上那般水火不相容。
萧北七可以新婚之夜丢下她远赴南疆守边疆,可见他心底南燕的江山还是很重要的。至于萧季对于萧北七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她还看不清楚。
大丈夫当八家卫国。萧北七做出这样的选择,她是理解的。他是南燕的摄政王,兵马大元帅,更是南燕百姓的信仰。一旦边境被大荣攻破,可怜的便是附近几座城池,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
不,一旦大荣国势如破竹,直捣京城,南燕又当如何?她身为摄政王的王妃,神医谷宋祁的爱徒,又有功夫傍身,自然可以逃过一劫。但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呢?
所以,萧北七新婚之夜,领紧急军务出京,急赴南疆,她并不生气,更多的则是担心。南疆那边的局势,目前如何了?
萧季面露惭愧之色,“昨日是你和皇叔的新婚之夜,朕却急召他入宫,将他派离了京城……还请皇婶见谅,朕虽已经亲政,却还得需要皇叔这样的能人帮忙稳固南燕江山才行。”
秦翘倒是觉得讶异,萧季竟然这般和颜悦色的同她说话。太皇太后可是他的亲祖母,他不是应该站在他的皇祖母那边的吗?怎么瞧着,他同萧北七的关系倒是挺缓和的。
秦翘有些看不懂萧季的心思。太皇太后和贺太妃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暗地里却是剑拔弩张的。
那么,萧季呢?此时一副仁君模样,也是表面功夫?
“臣妾明白。”她客气有礼的对萧季说道。
萧季听了十分开心,对秦翘依旧有礼,“多谢皇婶体谅!皇叔能娶到你这样贤惠的妻子,是他的福气”
秦翘则道,“皇上谬赞了。”
她同萧季并没有什么话可说,彼此之间客气的说了几句话,她便离开了御书房,前往贺太妃的宫殿。
等秦翘离开后,萧季对高尚仁说道,“元少谷主过几日就要离开京城,你亲自跑一趟,请他离京之前,务必进宫一趟。”
“是。”高尚仁领命,却面露疑惑之色。但碍于身份,并没有问出口。
萧季则道,“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问出来无妨。”
“奴才愚昧,不懂皇上为何不让王妃娘娘转告元少谷主,请他进宫一事?以奴才之见,或许王妃娘娘出面,元少谷主应该会更尽心为皇上治病。”高尚仁说道。
萧季倒是没有生气,极有耐心的解释道,“你亲自去请,才显得朕的诚意。与神医谷交好,对朕并没有害处。邻国皇族想要同神医谷交好,都没有机会。朕却可以借着皇婶这层关系,同神医谷交好。”
“所以,朕刚刚才说,皇叔娶了一个好妻子。”对萧北七是助力,对他和南燕而言,又何尝不是助力?
高尚仁自幼就在萧季身边侍候,比萧季年长两岁。萧季对他,还是十分信任和喜欢的。二人虽然身份悬殊,但萧季待高尚仁是不同的。
只听高尚仁又问道,“皇上,摄政王娶了神医谷的人,您就不怕摄政王他……”
剩下的话,不必他说出来,相信萧季也懂。
萧北七是南燕的摄政王,这些年在朝堂之上,早就立足了威信。即便萧季已经亲政,朝中不少大臣还是对萧北七十分信服。不仅如此,萧北七是兵马大元帅的消息传开,只要此次南疆之战,他再次反败为胜,他还能获得更多的民心。
高尚仁说这番话,自然是为萧季着想的。毕竟,只要萧季还是皇帝,他的位置就能继续稳固下去。
“高尚仁,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同朕说。”萧季刚刚还含着笑意的眸子里有着冷意,他扫了一眼高尚仁,“皇叔是怎样的人,你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还能不清楚?”
这江山,皇叔若是想要,早就在他手里了,还用费心费力的辅助他长大吗?
萧季一直都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从未将萧北七当做敌人看待。他是君,萧北七即便是他皇叔,那也是臣。
只要萧北七忠他一天,他就是他的好臣子。
至于威信和民心……萧季眸色深了深,他还年轻。有些事,如今办不到,却不代表将来也办不到。
另一边,秦翘刚刚走到贺太妃的宫殿外面,就遇到了纪言。
纪言虽然没有见过秦翘,但是秦翘穿着王妃的朝服,被人簇拥着径直往明月宫这边走来,他一眼就猜到了秦翘的身份,并上前恭敬行礼,“太医院副院首纪言,见过王妃娘娘!”
秦翘看一眼忽然出现在跟前的男人,抬手示意他免礼。
纪言立即整理好衣摆起身,双眼发亮的看着秦翘,“听闻王妃娘娘今日进宫,特意为太皇太后请了平安脉,并开了一张可以调理太皇太后睡眠的药方?”
此话一出,秦翘大概猜到了纪言堵在明月宫见她的原因。
“纪太医有话不妨明说。本宫还要赶着进明月宫给贺太妃娘娘请安呢!”
纪太医没有耽误时间,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张药方来,“下官是特意为了这张药方而来……”
他的神情很是激动,“不知王妃娘娘可否告知,是如何想到用这些药材为太皇太后调理失眠症的呢?”
这是要采访她?秦翘不免觉得好笑,她看了纪太医一眼,笑容满面的问,“纪太医今日应该是第一次见本宫吧?”
纪言不明所以的点头,不知道秦翘为何这样问。
“我既不是太医院的院首,也不是纪太医的老师,没有义务和责任替纪太医解惑。还请纪太医挪步,本宫要进明月宫,你挡住道了!”
闻言,纪言丝毫不觉得自己错了。
“王妃娘娘医术了得,却不懂得分享自己的医术和经验。正因为有王妃娘娘这样的人存在,这世间出色的大夫才少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