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送给他?
关语安摸了摸这软甲,此物乃是方滕送给她的定情之物,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但俗话说,欠钱易还,欠情难还。
阿卓已经救了她太多次,那些恩情是需要偿还。
关语安并非迟钝,阿卓对她的态度早已有所转变。
更甚至有几次为了她,他都连性命都豁出去了。
所以她也只能忍痛送出这件金丝软甲,以偿还他的付出。
毕竟,除了这个,她一无所有。
“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能还你的只有这个了。”关语安把金丝软甲递到他手上,“此物为天下至宝,有价无市,应该还当得起这份人情。”
“可我想要的不是这个。”阿卓直接扬手丢掉,他盯着关语安,目光锐利,仿佛盯住猎物的苍鹰一样,“你究竟是什么用意。”
“我是什么用意不重要。”关语安轻轻笑了起来,“重要的是,我眼下只是个筹码,能拿给你交易的只有这个。”
“只是筹码吗?”阿卓说,“你就是这么想的吗?”
“不然,还能是什么?是客人吗?”关语安反问。“你敢让旁人知道我的身份吗?你在将来不会利用我的身份大做文章吗?”
阿卓沉默了。
关语安轻笑一声, “所以,我只能还你这个,因为我真的一无所有。”
“我承认,我曾经想过,利用你去威胁中原军队。”阿卓说,“但那只是以前,我可以发誓,以后我绝不会利用你的身份……”
“我累了,你好好休息。”关语安直接打断他的话,
说完,她直接出了出去。
阿卓垂首,慢慢握紧了拳头,终究是不愿意,听到他说出口吗?
关语安早已吩咐管家为自己另外准备房间,管家也不敢怠慢,很快就准备好了。
夜里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清幽月光。
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关语安突然捂住嘴,眼泪就像泉水一样不断地往外流淌。
今日遇到的方府侍卫,已经证明了她的猜想。
方滕哥哥没有失忆,他记得所有事,也记得自己的使命。
所以他跟桑瑶的感情是假,借机探听消息才是真。
他带着亲信留在这里,只为了寻找时机,挽回败局。
当她反应过来后,欢喜难以自禁,所以即便差点被大王子给霸占,她也不感到害怕。
在阿卓救了她之后,她坚持要去见方滕,说那些看似死心诀别的话。
七分真情实感,三分隐晦表达。
只是想告诉方滕,不用为她的安危担心,她会照顾好自己。
同时也告诉方滕,自己明白他做的这个选择,明白他如今是在等待时机,所以不会给他添麻烦,让他分心。
眼泪痛快流过之后,心头压抑的悲伤好像都一下子消解了一样。
虽然身处异国他乡,虽然眼下处境还比较危险,但是她总算能睡个好觉了,因为心里悬着的那块巨石总算落下了。
真好,他还在,他一切都好。
早上的时候,天气有些阴郁,似乎是要下雨。
关语安去用餐,却没有看见阿卓.
不过关语安也不在意,只吩咐仆人赶紧上菜。
管家殷勤应了,赶紧命人上菜,随后便在一边感慨道:“我们三王子不容易,小时候没多大,大妃就过世了,三王子四五岁就没了娘,大王当年又四处征战,很少在宫里,只有我们这一群下人陪着。”
“是挺可怜的。”关语安应道,“早上熬的粥味道不错。”
“后来,大王娶了新的大妃,大妃就跟大王子联合起来,看我们三王子是处处不顺眼,三王子也是硬气,有时候被陷害了也不从不辩解,任由别人诬陷。”管家继续感慨。
“嗯,的确是。”关语安夹了个小点心,“这个炸的不错。”
“后来三王子长大,直接选择去军队历练,每次打仗回来都一身伤,从来不喊疼,因为知道喊疼也没人心疼。”管家说。
“嗯,没人心疼。”关语安附和道,那不是活该吗?继续吃菜。
随即发现周围安静了许多。
关语安抬眼,“你说完了?”
管家一脸纠结,“斑鸠啊,我说的这些,你真的听懂了吗?”
“懂了。”关语安点头。
不就是想突出阿卓成长有多艰难,如今有多脆弱,多么需要人呵护照顾。
管家试探道:“那你有没有想说的?或者想做的事?”
“没有。”关语安很干脆地说道。
真是笑话,一个出身高贵、养尊处优的贵族居然还需要别人的同情。
她也不是圣人,不感兴趣别人的这些悲惨往事。
“斑鸠啊。”管家语重心长,“你看咱们三王子过得这么艰难,你就不心生同情吗?”
“同情?如今我是阶下囚,远离家乡,见不到父母我觉得我才是需要被心疼的吧。”关语安挑眉,“简直是肉糜只叹。”
“什么意思?”管家疑惑。
“没什么。只是一时感叹罢了。”关语安放下筷子,“我吃好了,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起身就走,完全没有再理会管家。
论身份,她可是中原堂堂秦王府郡主,过去十几年养尊处优,这一路上被抓过来,什么苦都吃了,什么罪都受了,处处受制于人,被人轻贱,竟然要她同情那个把她拉入这个龙潭虎穴的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斑鸠,斑鸠你听我说啊。”很显然,管家很执着撮合她和王子。
关语安停住步子,看着管家说,“江南曾经大雨连绵,好多庄子都被水淹了,很多百姓泡在水里,没吃没喝,身染重病,很多人没有长大就饿死了,跟那些人比,你的三王子还可怜吗?”
管家看起来也不像是省油的灯,追着关语安上前继续说道:“咱们这地方虽然不比中原,可三王子乃是王室啊,你在三王子府,那叫什么,山鸡变凤凰,就算是中原的皇亲国戚,比起我们也差条件呢。你还能跟皇室相比不成?”
“我能啊。”关语安随即说道。
管家继续劝导:“这就对嘛,你看你家也不是皇亲国戚,不对,你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