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之后,卫恒晚上在客栈留宿。
夜里。
天地之间,万籁俱寂。
房间内也是静得一塌糊涂。
苏如在床榻上睡的很熟,呼吸声均匀有致。
她旁边的位置空空荡荡。
窗口旁,卫恒双手负在身后沉默的站立着。
漆黑的夜里,卫恒的目光很浑浊,像是有多种情绪在眼中交织一般。
复杂的情绪将他眼中的光全部遮盖。
目光悠远的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世界看了一会儿之后,卫恒缓缓的伸出手,抚摸了几下窗框。
大约在几年前,卫恒刚建立青门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批人。
那些人说认识卫恒,硬要带卫恒走。
卫恒没有理会,之后回府将这件事跟自己母亲说了。
当时的江云儿罕见的冲卫恒发了火,告诉卫恒那些是仇人,在追杀自己跟他,以后看见了就躲开他们,不要跟他们说话。
从那之后,一直到现在。
那些人总是盘旋在卫恒的身旁,卫恒不理会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什么动作。
卫恒没有将那些人一直将自己身旁盘旋的事跟江云儿说过。
这些年来,他的心情一直都很复杂。
他在期待些什么。
总觉得从这些人身上可以知道点什么。
比如……自己的身世。
但是想到自己母亲的叮嘱,卫恒又没有主动去接触这些人。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现在。
卫恒抚摸着窗框的手不由自主的缓缓收紧。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跟母亲相依为命的那些时光。
记忆中母亲一直在躲开些什么。
只是说在躲仇人。
是什么仇人却未跟卫恒说过。
是什么仇人,什么深仇大恨,能在过去了这么多年,仍旧不依不饶?
什么仇人找到了仇家,却又不痛下杀手复仇,只是一直暗暗盘旋在他的四周?
……
苏如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窗口旁的卫恒的身影。
苏如揉了揉眼,缓缓坐起身子,看着卫恒的背影。
卫恒的身形很挺拔,单薄的中衣将他的完美身形全部衬托了出来。
窗前的月光也刚好不偏不倚的撒在他的身上。
卫恒就这样背对着苏如沉默的站在月光之中,清冷,落寞。
苏如抬起胳膊撑着脑袋,侧躺在床榻上看着卫恒的背影,渐渐地竟然有些出神了。
卫恒转过身的时候,苏如都还没察觉到,仍旧是直直的看着卫恒站着的方向。
卫恒转过身见苏如醒了,脚步顿了顿。
随后,朝床榻旁走过去。
随着卫恒越走越近,苏如这才忽然反应过来,心脏忽然砰砰跳快了几下,赶紧收回了目光,在床榻上躺好,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屋顶不说话。
卫恒走到床榻旁坐了下来,然后将被子往苏如的身上提了提:“怎么醒了。”
苏如:“……”
苏如本来下意识的准备回答‘我没看你’。
反应过来卫恒问的是什么之后,赶紧将即将出口的话收回去,磕磕绊绊的答道:“忽……忽然就醒了。”
卫恒伸手摸了摸苏如额上的碎发,笑着道:“现在是半睡半醒着吗?怎么说话都不利索。”
苏如看向卫恒,不说话。
苏如也不明白自己是没睡醒还是怎么着了,卫恒刚刚的笑声和说话的语气还有卫恒摸着她的额头的动作,让她感觉……很好。
意识到这个,苏如一把拍开卫恒的手,跟受了惊吓似的,赶紧往床榻里面缩了好几下。
卫恒的动作顿了顿,看着苏如。
一会儿之后,卫恒什么也没说,掀开被子,在苏如的身旁躺了下来。
苏如在刚刚将卫恒的手拍开之后,自己都愣了愣。
干什么这么大反应?
奇奇怪怪……
而且,见卫恒被自己将手拍开之后,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沉默的躺了下来,苏如略微有些自责。
怪尴尬的。
两人都同床共枕了,睡也都睡过了,不就摸一下额头嘛,干嘛突然将人家的手拍开,不至于啊,气氛感觉都不太好了……
想到这些,苏如抬眸看向卫恒。
卫恒闭着眼,平躺在床榻上。
这个时候这幅模样的卫恒身上像是萦绕着一股莫名的悲伤一般,忽然让苏如觉得有些不忍了。
不会是自己将人家的手拍开了,就这么伤心吧?
平常见他都是嬉皮笑脸的,好像也没这么脆弱吧?
苏如缓缓的伸手,推了推卫恒的肩膀:“诶……”
卫恒睁开了眼。
苏如:“……你别这样啊,我没别的意思,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很有负罪感。”
卫恒扭头看着苏如:“负罪感?”
苏如:“……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卫恒收回目光,没说话。
就在苏如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了的时候,卫恒忽然轻轻的嗯了一声。
苏如:“……”
苏如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好一会儿之后:“……哦。”
卫恒重新闭上了眼。
“……”
“你……需不需要我安慰安慰你?”苏如看着卫恒,试探着开口。
“……”
卫恒闭着眼翻了个身,面向苏如躺着,然后睁开了眼,看着苏如。
在卫恒睁眼的瞬间,苏如跟卫恒对视着:“……”
卫恒清浅的呼吸就这样扑打在苏如的鼻尖。
苏如看着卫恒的眼眸,像是看到了卫恒的心底一般。
她看到了满腹心事。
看到了满腹心事之下的荒芜、苍凉。
“怎么安慰?”卫恒看着苏如问道。
“……”
苏如目光躲闪了几下。
怎……怎么安慰?
苏如抬眸看了卫恒一眼。
然后缓缓的将手伸向卫恒的衣领,一点一点将卫恒的衣领扯开:“要不……要不这样安慰?”
卫恒垂眸看了一眼苏如的动作。
然后又看向苏如。
勾唇笑了笑。
苏如:“?”
卫恒伸手,将苏如搂到自己怀里抱住。
“这样安慰就好。”
苏如的脸贴在卫恒的胸膛上,听着卫恒胸腔中的心跳。
很慢。
慢到像是要停下来一般。
心情低沉的人都是会这样。
心跳慢到像是要死去似的。
苏如在上一世的时候,有过这样的感受。
苏如在卫恒的怀里抬起头,看向卫恒。
卫恒的脸埋在她的发中,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想起上一世,在自己心情低沉的时候,苏如是多么希望有人能将自己抱一抱。
就只是抱一下,自己都不至于那么难受。
苏如收回看着卫恒的目光,伸手搂住卫恒的腰,轻轻的将他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