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马车在东莱楼的门前停下，卫恒和苏如下了马车。
走下马车之后，苏如随便整理了几下衣裙，然后就朝东莱楼里走。
刚走一步，站在苏如身旁的卫恒伸手拉住了苏如。
苏如回头朝卫恒看过去。
卫恒：“不用紧张，有我在。”
苏如：“……”
我不紧张啊。
卫恒拉着苏如进了东莱楼，一边和楼内熟识的人寒暄，一边低声在苏如的耳边介绍寒暄的那些人是谁，还细心的告诉苏如东莱楼内的一些格局分布，哪里是赏舞听曲的地方，哪里是一些朝廷大员会选择的议事喝酒的地方。
还给苏如详细讲解了每一楼的雅间具体都是为哪一类人开放。
苏如听了半天，终于是明白了卫恒的意思。
他这是当自己是第一次来东莱楼啊。
苏如看着卫恒说话时脸上的神情，只笑不语。
一番介绍过后，卫恒带着苏如去了三楼。
东莱楼的伙计在前为卫恒带路。
到了三楼，两人在一间房间停下。
伙计为两人推开房门，卫恒拉着苏如走了进去。
房内的一众人见是卫恒进来了，纷纷站了起来，态度热情的对着卫恒行礼。
“卫大人来了。”
“卫大人。”
“……”
看着这架势，苏如心里微微有些惊着了。
自家夫君这是当到了多大的官了？
其他大臣也都带了家眷过来，但是家眷们都在有一张屏风之隔的另一间。
卫恒和苏如进来的时候，苏如看到屏风后面的女眷们也都站了起来，朝着卫恒和苏如的方向行礼。
卫恒凑近苏如耳畔对苏如低声交代了几句话，然后便让人领着苏如去了隔间。
卫恒和屋内的众人落了座。
苏如到了隔间，那里面的女眷们对苏如很是热情，都聚拢在苏如的身旁，希望能和苏如搭上话，说的话题也都是围绕着苏如。
苏如应付着这些女眷的同时，目光会时不时看向屏风另一面的卫恒。
卫恒坐在宴席之上，与宴席上的其他官员喝酒谈笑。举杯豪饮的一系列动作，很是自然流畅。
苏如感觉看到了卫恒意气风发的一面。
这让苏如想到柳依依曾经对她谈起的卫恒的才华。
若不是有意考得不好，必是状元之才。
苏如不理会耳边的聒噪，抬手托着下巴，凝望着屏风另一面的卫恒。
三楼的另一间雅间。
雅间的门被推开，南宫曜和殷申义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两人站在走廊的围栏前，看着卫恒所在的那一间雅间。
虽然隔得远，但是依稀听见里面的谈笑声。
南宫曜双手负在身后，微微斜眼打量了几眼殷申义脸上的神情。
随后，勾了勾唇，收回目光。
殷申义沉默了好一会儿。
之后，本是双手撑在围栏上的殷申义站直身子，双手缓缓向后伸，之后，右手握住左手的手腕负在身后
“王爷有什么计划。”
听到这话，南宫曜的眼中有得意的笑意浮现。
“计划自然有。”
…
哗啦一声，苏如推开房门，探头往外面看。
外面的走廊偶尔走过几个给其他雅间或端茶或送酒的伙计，也就零丁几人，没什么异常。而楼下的几层，照旧的热闹满堂，也没有什么异常。
苏如略微有些疑惑地往左右多看了几眼，她确实感觉到了哪里有点不对劲啊。
怎么出来了却又没看到有什么异常。
自从重生以来，苏如还是挺相信自己的自觉的。
虽然重生后那个莫名其妙的出现的可以看见未来的技能最近似乎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但是苏如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屋里的夫人们见苏如站在房门没动静，都朝苏如涌了过来。
“卫夫人，怎么了，咱们接着聊啊。”
“是啊，我刚刚还在和刘夫人说你领口的那花纹刺绣的可真是好看，不知道是在哪家铺子买的啊。”
“……”
苏如在门口猫了一会儿之后，确实没有看到有什么，最后还是关上了房门，进了屋子。
一边平静的听着耳边一堆叽叽喳喳的声音，苏如一边在桌前坐下，然后淡定开口：“这料子啊，是在一裁阁买的。”
众位夫人们见苏如终于搭话了，争先恐后的接话道：“一裁阁是何物？卖料子的吗？”
“一裁阁开在何处啊？下次我与卫夫人一起去啊。”
“我也去，我也与卫夫人一起去。”
“……”
苏如一脸淡笑的看着这些夫人：“一裁阁是一间衣料铺子，卖料子，也买衣袍，也接受订做，云阳的城东、城西都有铺子，生意很好。”
“卫夫人何时有时间，我与卫夫人一起去啊。”
“对对对，我们都去。”
“……”
苏如的嘴角噙着淡笑：“说好的都要去哦，不能毁约。”
“当然当然，怎敢耽误与卫夫人的约。”
“……”
宴会到后半段，苏如和这些夫人们已经聊了好几个回合了，已经累的不行了，但是隔间那边的酒局似乎还没结束的趋势。
时辰已经很晚了，那些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夫人们都习惯了早睡，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能回去，都是无精打采的蔫巴着头，完全没了刚刚那一副誓要和苏如攀谈到天亮的劲头。
苏如双手托着下巴，隔着屏风直勾勾的看着隔间那边酒桌上的卫恒。
卫恒在说话的时候，眉头会不由自主的微微蹙着，光是看着他这副模样，就让人想要认真听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但当卫恒笑的时候，眉头又会完全舒展。笑的时候明明眼中有少年气，但是总被他故意掩盖住，总是在众人面前展现出老成沉稳之态。
苏如歪着头看着卫恒在说话的嘴，很好奇他在说些什么。
虽然只是有一张屏风将两间屋子隔开，但是距离有些远，两间屋子内各自说话的声音是听不真切的，只能听到那边很热闹。
细细听了好一会儿，苏如还是没听真切，最后无奈的收回目光，打算放弃了。
当目光刚刚收回，苏如的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刘大人手上掌着的资料想来是已经整理妥当了。”
是卫恒的声音。
苏如：“……”
愣了一会儿，苏如看向屏风那边的卫恒。
卫恒在看着一个男子。
“尚书大人放心，这等小事，属下早已整理妥当了。”
苏如：“……”
“……”
“刘大人不要大意，这可不是小事，刘大人手上的资料是各地方送上来的经过层层筛选之后的资料，是户籍薄修订的主要依据，马虎不得。”
“是是是，卫大人教训的是，属下定当细心谨慎。”
苏如：“……”
酒局结束之后，夜已经很深了。
卫恒喝了不少酒，有些醉，苏如将他搀扶着上了马车，然后车夫驾着马车回府。
回去的楼上，苏如扭头看着闭眼靠在自己身上的卫恒。
“是你主管重新修订户籍薄一事啊？”
卫恒没睁眼：“嗯。”
苏如：“……”
第一次遇见方士之后，自己的技能一下子弱了许多，几乎消失了。
第二次遇见方士之后，自己这技能一下子都可以隔空听见别人说话了。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翌日。
卫恒在宫中处理公务，一个身着官服的大人小心翼翼地来到卫恒的身旁，将手里的册子放到卫恒的面前：“大人，这部分的名单有些不对。”
卫恒接过册子查看。
在卫恒看着的时候，这位官员低声提醒道：“这部分名单是景王殿下的人送上来的。”
卫恒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看完册子之后，还给官员：“无碍，加进去。”
官员愣住。
他以为说了是南宫曜的人加进来的，卫恒更会仔细斟酌这批名单。
怎么反倒……
官员：“可是大人……城东的这批流民本身就是身份不明，有没有作奸犯科的案底都不清楚，这……”
“加进去，有什么后果我担着。”已经开始处理自己公务的卫恒打断官员的话。
官员看着卫恒犹豫了一会儿。
最后，无奈的妥协，拿着册子回到自己的桌子。
官员走后没多久，卫恒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唇角勾了勾，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
衙门门前。
苏如和陈青站在大树下看着排着队去衙门领取牙牌的那些流民，脸上满是欣慰的神情。
在想要去做这些事之时，他们两人都没意识到自己也就只是少年人而已。
在衙门待了一会儿之后，苏如便和陈青告别了。
苏如走后，一个隐在暗处的一直盯着苏如和陈青的男子也悄然离去。
男子来到一处隐蔽的巷子后停了下来，看着在亭子中等着的护卫道：“人已经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王爷想怎么做。”
“敢查到王爷的头上，自然是要给这些小混混点厉害瞧瞧。”
男子：“明白。”
离开衙门之后，苏如坐着马车朝着城北而去。
到了之后，马车在一座桥头停了下来，苏如走下马车，朝着桥走去。
过了桥就是城北，殷商的地盘。
桥是座拱桥，苏如走上桥，走到最高处正要往下走的时候，脚步忽然顿住。
苏如眼神淡淡的往后看了一眼。
然后收回目光，接着往桥下走。
拱桥有弧度，最高处的拱起会遮挡视线。
等到后面的人走上桥头往下看的时候，已经不见苏如的身影。
桥头上站着的人顿了一会儿。
之后，也没多想，接着往桥下走。
下了桥刚走到一处铺子前，苏如突然从铺子出来走到这人的身后，阴深深的开口：“找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