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还挻识趣儿。”顾惜梅一下子就笑了,伸手又扯了扯顾染云的衣裳:“啧啧啧,这样的料子你也穿?也不怕嗝着难受?回头我叫我阿娘给你送几匹布过去,那可都是上好的杭丝呢。”
顾惜梅说着话,语气里全是得意,和赵氏一模一样。
而顾惜荷的脸色,都快黑成锅底了,拉了顾染云,绕开拦路的顾惜梅:“庸俗之极。”
“哎,你说什么?你说谁呢?别以为你巴结好大娘子就有你们清风苑好果子吃,我们才不稀罕呢!”
顾惜梅骂骂咧咧的跟了上去,扭动着腰肢,花枝招展。
三人前后来到福祥阁时,正见着顾知洲理着衣衫从正厅走出来。三个人站定,齐齐叫了一声“父亲。”
顾知洲点了点头,目光从顾染云身上扫了一下,略做停留,又移到了别处,大踏步的往前院而去了。
屋子里的红木桌上,摆着好几个锦盒,姜氏正低头,点着里面的东西。
三个人进了厅,曲膝向姜氏行礼问安:“给母亲请安。”
姜氏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挥了挥手。
富妈妈捧着茶盅站在一边:“大娘子放心,这些可都是压箱底的好货,一定不会出纰漏的。”
“那可是国公府,什么好物件没见过?这次又是死了人,就怕这东西送不好,反到把人得罪了。”姜氏显得有些紧张。
“你来这里做什么?快滚出去,滚出去!”一个竹青绿的人影突然从侧面跑了过来,伸手就推顾染云。
“四姐姐好。”顾染云被推了几个踉呛,退到了柱子边,看着顾惜莲横眉冷对的样子,深呼吸了好几口,才低低的叫了一声。
“你这个灾星,害我挨打,害我关佛堂!你给我滚,滚得远远得,你怎么不死在山里?还要回来祸害我们?”顾惜莲撕扯着顾染云的衣衫,很快,这身才做的衣服,这被扯得皱皱巴巴。
顾惜荷脸色泛青,只缩在一边,不敢说话。
顾惜梅脸上带着媚笑,抱手而立。
富妈妈则提着嘴角,在一旁看好戏。
姜氏也没管,只盯着眼前的东西,好像两人的撕扯与自己无关。
顾染云真想飞起一脚把跋扈的顾惜莲踢开,可是……这毕竟是她的地盘,自己连地皮子还没踩热乎呢,不能轻易动手。
顾惜莲大约是见了顾染云的忍让,于是更加紧逼起来,很快,就把顾染云的头发抓得七零八落,甚至,还将她的衣衫撕下一大块来。
见顾染云不敢还手,顾惜莲越战越勇,一把扯下顾染云手上的羊脂白玉手镯,重重的往地上一摔:“就你,还配带这样的好东西?”
“当”的一声碎响,手镯应声而碎,断成了好几截。
“你……”顾惜荷颤声叫了出来。
顾染云眉头皱了起来,正准备趁顾惜莲得意之际,给她一脚时,就见顾惜梅突然冲了过来,拽住了顾惜莲:“够了!你就只知道欺负小的,你有本事和我打一架试试!”
“够了!一家子姐妹,打打闹闹成何体统?”姜氏见自己的女儿有可能吃亏,这才出了声。
“母亲,你也看到了,四妹妹摔坏了五妹妹的手镯,那是一定要赔的。”顾惜梅死死的捉住顾惜莲的手腕。
小说里顾惜梅母女俩仗着得顾知洲的宠爱,在顾家是没规矩惯了的,今天一见顾惜梅如此拔刀相助,倒是让顾染云感到非常意外。
“她哪来这样好的东西?偷的吧?”顾惜莲嘴硬的回。
“那……那是早上小娘才给五妹妹的……”顾惜荷半低着头,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不就一个镯子嘛,有什么好稀罕的?”富妈妈从鼻吼里哼出一声。
“主子们说话,你一个奴才插什么嘴?”顾惜梅拿眼瞪她,富妈妈缩了一下,只管看向姜氏。
“是的,这镯子是钟小娘刚刚送与我的,现在四姐姐故意摔了,这当然是要赔的,不光要赔一模一样的镯子,还要赔礼道歉。”顾染云站定,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衣服,也大声的回。抓坏自己的发型可忍,扯烂衣服可忍,可将钟小娘才送的东西打碎,不可忍!
“富妈妈,去库房里寻一个镯子来。”姜氏皱眉。
富妈妈得了指令,拎着她的青衣裙摆跨过门槛跑了出去。
“染……染云是吧?算了,你四姐姐也是吃不得亏的人,一会子母亲再给你一枚手镯也就罢了,何苦扯着人不放?”姜氏顿了顿,才开口。
“外面都传母亲是个治家严的,教的女儿也是最懂礼数的,如今我才回来,四姐姐就三番五次的找我麻烦,这事传出去,只怕要坏了母亲的名声呢。”顾染云大声道。
“外……外面真这样说?”姜氏眼睛亮了一下,显然只把重点关注在了这句话的前半截上,激动的踱着步子转了两圈:“没想到我治家的名声还传到了外面?那可是真正的实话,这些年顾家要是没有我,都不知道该乱成什么样子呢。”
“所以呢?”顾惜梅盯着姜氏。
“呃……我正要和你们父亲去国公府,这头正忙呢,等回来再说吧。几位好姑娘,你们也先回吧……”姜氏伸手,扯过顾惜莲:“你别再给我闹事了,行不行?”
顾惜莲一脸的不服气,嘟着嘴,委屈的道:“是您说她是灾星嘛,我这出是替您出恶气呢。”
“你个口没遮拦的,快回去梳洗,换了衣裳。”姜氏脸僵成一团,推了顾惜莲进了内室。
“哼,也就是你忍得下这口气,要是我,我可不忍!”顾惜梅鼻孔朝天,哼了哼,一跺脚,昂着头就走出了福祥阁。
“多谢三姐姐仗义相助。”顾染云冲她的背影伏了伏,一回身,看到站在身后的顾惜荷都哭成了泪人。
“那镯子是母亲的外祖母留下的,母亲平日的,当命一样供着。”顾惜荷蹲了下来,将断掉的镯子一截一截小心的捡起来,捧在手里。
“二姐姐小心,这断口利着呢,当心伤了你。”顾染云心里也不是滋味。就着衣服的破口,扯下一片衣襟,将那堆残渣包了起来,紧紧的握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