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我听到我哥喊我了,奶奶,嫂子,我先走了……”
张玉香意识到自己多管闲事,又说错话了,忙不迭的跑了。
等她出了秦家,甄氏才微微的摇摇头:“冒冒失失的,三郎能看上她就怪了,你说她娘那么个厉害人,咋教出这么个拎不清的闺女。”
柳一一撇撇嘴,被孙氏当枪使,真把自己当她儿媳妇了,等回头秦三郎考中秀才,孙氏看不上她,真就打脸了。
甄氏到底也没去管孙氏,傍晚的时候,秦三郎考试回来了。
此时甄氏的房间里,张江蓠正在给柳一一的脚伤换药。
“没事,这个已经不疼了,就是这一只崴的怎么现在还不好,能挨地,就是不能用力。”柳一一活动着脚腕。
“来,我给你按按,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个要像从前一样蹦蹦跳跳的,至少得三个月养,半个月不能用力,不然这只脚就废了,永远也好不了,走路就成瘸子了。”
张江蓠说话的声音非常好听,语气不急不促的,像是涓涓溪流,听着就很舒服。
柳一一也难得的乖巧,眉眼弯弯,笑了笑:“成,我听你的。”
张江蓠见柳一一应答的这么干脆,也笑了,俩人四目相对的时候,柳一一又感觉自己呼吸紧促,周围空气瞬间稀薄。
为了缓解尴尬,柳一一转移了话题:“江蓠哥,听说你要成亲了,你见过她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长得好看吗?”
张江蓠微微愣了一下,轻轻的摇头:“没有见过,她身子不好,去她家诊断过几次。”
古代女子很注重名节,越是有钱人规矩越多,柳一一都能想象,张江蓠给对方诊脉的时候,肯定是帘子拉的严严实实的,只伸出一只手臂,诊脉的时候,还得搭上一个帕子,嗯,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你给她看这么多次病,都没见过真人,就这么定亲了,万一对方是个丑八怪怎么办?”柳一一好奇的问。
张江蓠显然没有想那么多,呆住了,转念一想:“女子一般都跟母亲长得比较像,沈夫人还是很端庄的。”
“万一她碰巧长得像爹呢。”柳一一‘噗嗤’笑了,搞怪道:“我想啊,虽然你没见过人家,人家肯定是见过你的,心想这位公子医术高超,人长得也好看,干脆就嫁了吧。”
张江蓠无语的笑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拐弯抹角的夸他,抬起明朗的眼神看着柳一一,笑骂:“顽皮,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这样想的?”
“因为……”我就是这么想的,转而柳一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忙改口,“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你还识字啊,那怎么不看点正经的书,看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真该让二……三郎好好管管你。”
张江蓠忽然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忙慌张的瞅了柳一一一眼,捏脚踝的手劲儿也重了一些。
柳一一倒是毫不在意,闷闷的嘟嘴:“我是他嫂子,他才管不了我那。”
聊天聊死了,尴尬的气息在空气中流窜。
“对了,江蓠哥的好日子定在什么时候?”柳一一再次转移话题,却句句不离张江蓠的亲事。
“下个月的十八,在咱们村子办流水席,到时候,你也……”
张江蓠忽然又想起柳一一是新寡,按照风俗,她是不能参加他喜宴的。
好了,他又把天聊死了。
柳一一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在意过身份,寡妇,还真的‘孤寡’。
气氛越发尴尬了,柳一一都没心情找新的话题,这人情商真不高,天都不会聊,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看着张江蓠愧疚的样子,脖子和耳根都红了,还是蛮可爱的。
“嫂嫂,我回来了。”
屋子里特别安静,谁也没有说话,秦三郎的回来,打破了俩人的尴尬。
“嫂嫂,你的脚怎么了?”
秦三郎看到柳一一一只脚踝被缠了好几圈,一只脚捏着张江蓠的手上,他震惊的眼神闪了闪,充满了不悦。
“三郎回来了。”张江蓠给秦三郎打了个招呼后,就把柳一一的脚踝松开,把她的鞋给穿上,微微一笑,“你还好吧。”
张江蓠是跟他哥最好的朋友,俩人无话不谈,可是秀才走的太突然,古代的消息太闭塞,张江蓠知道之后,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看到秦三郎,张江蓠心里也是五味杂全:“听说你去考试了,这次感觉怎么样?”
秦三郎的嗓子仿佛是被利器划了一刀,生疼生疼的,喉结上下翻动,他哥如果还在的话,他一定不会偷偷摸摸的去考试,考试完,他哥也会这么的问一句。
“还,还成。”秦三郎不敢多说话,他怕自己的眼泪会掉下来。
张江蓠起身拍拍秦三郎的肩膀,温和的笑笑:“你又长高了,长大了,考试这几天累了吧,你先去休息,后天我去给你哥上坟,过来喊你。”
秦三郎勉强压下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重重的点头。
张江蓠再次拍拍秦三郎的肩膀,微微一笑,笑容如沐春风。
转过身来,张江蓠朝柳一一伸出手:“下来走两步试试。”
“这是怎么了?两只脚怎么都受伤了,我才走了几天,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秦三郎埋怨归埋怨,看到柳一一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还是赶紧伸手去扶了一把。
就算张江蓠没有把柳一一当大姑娘看待,秦三郎还是把他们俩给隔开了,扶着柳一一的胳膊,让她走两步。
“可以了,不怎么疼了,谢谢你江蓠哥,你的医术真是绝了。”
柳一一毫不吝啬的夸奖,张江蓠把医药箱给收拾好之后,背在身上:“行了,我走了,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家,有什么事就去找我吧。”
张江蓠明朗的眼神在秦三郎身上转了一圈,点点头,潇洒的离开了。
等张江蓠走了之后,柳一一赶紧又坐回炕上去,抱着脚踝使劲揉:“疼疼疼,又酸又疼,难受死了。”
秦三郎很是无语,蹲下身子看她的脚踝,细白的小脚丫脚踝处一片黑紫青。
“到底是怎么弄得,这么重的伤,怕是脚都要断了吧。”
提起这些柳一一就是一把辛酸泪:“还说呢,娘回来了,还到处跟人说我不管她,不伺候她,说我不孝,我刚说了句不知道她回来了,她就打我,跑的急摔下山了,还被蛇咬了,要不是江蓠哥,我的小命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