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店里,只有他们几位客人,寂静如斯,赵慕凡两手提着裙摆,美得像不染俗世的精灵,站在季景泽面前。
她仰头看上去,他低头瞥下来,互相的身影藏在了对方的瞳仁里。
但赵慕凡知道,他们不一样,他的瞳仁没有感情,而她的,充满了喜悦。
“好看。”沉默半晌,低醇的嗓音才从他的薄唇里响起,旁人听着,都能感受到新郎是多么的敷衍。
“那我就订这个了。”赵慕凡却跟没事人一样,对着他巧笑嫣然,转身回更衣室。
温词和季若曦相顾无言,在这一刻,她们都为赵慕凡感到可悲。
季若曦的感想最为复杂,自己未来的嫂子,坦坦荡荡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你哥哥心里有人。她该站在谁的那边?
“你们也来了。”注意到沙发坐着的两人,季景泽表情松了几分,阔步走来,在单人沙发坐下,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商人特有的气质。
温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股气质,总之,心中有一种感觉:无论这个人说什么,都不能信他。
“准二嫂让我们来的。”迟疑片刻,季若曦开口了,抬眸对上季景泽的眼睛,眼神颇有提醒他某些事实的意味。
季景泽或许看懂了,或许误解了,觉得妹妹今日表现得有些奇怪,他的眉宇微微蹙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气氛,寂静和尴尬并存。
季若曦正想跟季景泽单独谈谈时,季景泽的手机响了,他握着出去接听了一会儿,回来说:“公司有事,我先走了,等下让司机送你们回家,今天辛苦你们了。”
说完,离去。
决绝得仿佛来菜市场买了一把菜,让人等会儿送到他家里。
季若曦深深叹口气,心口闷闷的,满是赵慕凡的愧意。
温词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顺其自然吧,他们两个的事情,我们作为旁人,插手也解决不了什么。”
季若曦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就在这时,赵慕凡换下了婚纱,穿着便服走出来,目光扫了一圈,没看到季景泽的身影,也不失望,她早就猜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更多次,提前适应了也不错。
“我就要这套婚纱了。”赵慕凡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副卡递给店长,笑容恬静得体,任谁看了都心动,除开季景泽那块心有所属的大木头。
赵慕凡摇摇头,心里这会儿可烦季景泽这号人了,赶紧把他挤出脑袋。
不想他,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店长把副卡送回来时,季若曦认出了那是他们家的副卡,“慕凡,这是我哥给你的还是我妈给你的。”
“你哥。”赵慕凡细长的眉毛往上挑了一下,柔弱中显出几分英气,托着下巴叹气一副我也不太懂的表情,“你哥除了不会跟我好好说话交流感情,其他方面他做得可好了。他的银行卡密码,我都知道。”
然而,赵慕凡这等出身的,哪会在乎这点钱。
“别郁闷,要么你不嫁,嫁了你就要让自己高兴。”温词慵懒地靠在沙发里,像猫儿一样懒懒打了个哈欠。
虽然知道赵慕凡是铁了心要嫁,但人不能没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万一赵慕凡突然开窍,觉得季景泽除了钱一无是处,悔婚呢。
多好!
“你说得对。”薄薄的唇角掀起,紧抿的唇线溢出几分兴味,赵慕凡把两女从沙发里拽起来,桃花眼笑得潋滟多情,美极了,“两位,我们去shopping吧,我送你们礼物。”
女人的不开心,只有买买买可以消灭,如果消灭不了,就证明买得不够多。
赵慕凡以前,买什么都不用自己付钱,助理会代劳,从今天开始,她要学着自己付钱,享受花钱的乐趣。准确来说,是花老公的钱的乐趣。
走进奢侈店,一路购买,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这边,季景泽正在开会,手机突然一直震,他没办法再忽略,拿起来扫了眼,眉宇微微簇起,全都是副卡付款的流水账单,每一笔都上万。
是谁在乱刷他的卡?
“陈洁,帮我查一下我的副卡使用地点。”季景泽冷着脸吩咐秘书。
秘书点点头,转身要出去调查时,又被叫住。
“不用了。”季景泽撑着额头,眉间浮动着几分无奈,他刚刚才想起来,有给过赵慕凡副卡,卡号对上了。
手机调成静音,会议继续。
等完全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才想起来点开信息,足足三十五条,花了好几百万,不带手软的。
摇摇头,删掉信息,手机放一边,继续工作。
……
愉快的购物结束,三女去了江城最贵的米其林餐厅吃饭,花了二十万,紧跟着,到大马路上消食,司机开车在后头慢悠悠地跟着。
“我们今天的消费,有一千万了吗?”温词吃得有点儿撑,走起路来得腆着肚子。
“不知道,我只负责唰唰唰。”赵慕凡嘴角勾起,有点儿开心,又有点儿不开心。
她们喝了酒,走路飘飘然的,司机和助理想送她们回家,被连喷了三次。
漂亮的女孩子,喷起人来毫不含糊,司机和助理被劝退了。
不知不觉间,她们走到了酒吧一条街,炫彩的霓虹灯闪得睁不开眼。
温词身子摇摇晃晃的,扶着路灯杆,眯眸望着一家名字叫“魅”的酒吧,痴痴地笑了起来。
“若曦,你男朋友有开酒吧哦,要不要进去玩一下?”
“沈修然开酒吧?”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酒吧跟沈修然,完全不搭呀。“他开酒吧干什么?是不是经常到酒吧泡妹子?好个沈修然,等他回来我要揍他。”
温词咯咯笑得更欢,眼神迷离,“不是不是,是他跟一个朋友合作的,他顶多算是投资方。沈修然根本不会泡妹子,他泡的了你,分明是你给他放水了。”
“放水?”
“对,你是不是给他放水了!”
“哈哈。”季若曦大笑,捂着晕乎乎的小脑袋,吸了口夜晚凉薄的空气,虎道:“对啊,我就是放水,怎么滴?他长得帅,我就喜欢他了。”
“肤浅!”温词厉声批评,抱着柱子转了一圈,眼尾熏得绯红,“其实我也是因为季向斯长得帅,才喜欢他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