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柳夫人多想像其他的妈妈一样，看到女儿回来就兴高采烈的上去抱一下，可是她不敢，女儿和她生分了这么多年，要是突然做出这种举动，估计会吓到她。
还会让她生厌。
柳萋萋站在玄关处换鞋，柳夫人站在旁边，两只手伸出去又赶快缩回来，像块木头一样站在那里，看着她换鞋子。
“你穿这双，这双是我新买的，很软，你穿最合适了。”
一双淡青色的棉绒拖鞋放在她脚趾前面，柳夫人已经蹲下，把拖鞋放在她脚边，然后把她刚脱下来的长靴放进鞋柜里。
柳萋萋的脚，仿佛灌了铅似的，一时间沉重得抬不起来。
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心：“好了，我会自己穿鞋，你忙你的去吧。”
“那你穿，穿上试试看，舒不舒服。”柳夫人笑眯眯地直起身，还是不想离开女儿的视线范围内。
“萋萋啊，你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工作很忙？”
“嗯，晚上谈了一个合同。”连轴转了几天，柳萋萋是有点疲惫了。
“那你先歇着，你……你没吃饭吧？我给你做几样小菜！”柳夫人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柳萋萋的眉宇叠了叠。“不用了。”
忙了一天，她根本吃不下。
可是触碰到母亲的眼神，她把到了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淡淡道：“做一点吃的就行。”
柳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有如春花绽放，欢喜得不行。
“那我给你做你爱吃的，很快的，你等着。我也不麻烦，我今天在家都闲死了。”
“老柳，你在楼上干什么呢，闺女回来了！”柳夫人边往厨房走边扭头朝楼上呐喊，大半夜的气氛搞得好似要过年。
柳萋萋实在无语，好久没这么和他们和平相处过，现在也不太想了，因为他们两个好像变得更加啰嗦了，难道人老了就会这样？
想到这，她的眼神突然怔了一下，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厨房的窗户，透明玻璃映照出妈妈优雅的身影，她也就五十岁出头，头上却有了白发。
那几根白发，就像锥心的羽箭，扎入她的心口之间。
一种复杂的心酸随之蔓延而开。
她的眼眶，热意膨胀时，楼梯上传来快速的响动，只见一向沉稳从容的父亲，脚步凌乱地跑下楼梯，在沙发前站定，眼睛愣愣地盯着柳萋萋看了几秒，随即笑了出声。
“孩子，你回家啦。”
柳萋萋的情绪退潮，恢复淡漠的表情，淡淡‘嗯’了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柳先生唇边不断呢喃着这四个字，于沙发而坐，柳萋萋没再搭理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便扭头朝厨房叫：“你在厨房做什么呢？不出来坐坐？”
“萋萋刚工作完，饭都没吃呢，我做吃的给她。”
“没吃饭？”柳先生的表情好像遇到了天大的事情，忙道：“那你做多点给她吃，她都瘦了。”
听到这话的柳萋萋，嘴角猛地抽了一下，最近体重保持在标准水平，根本没瘦。
然而她不知道，有一种瘦，叫爸妈觉得你瘦了。
静默流淌，父女俩是没话说的，好像大多数家庭都这样，只要父亲是严肃型的，父女之间就没什么话题。
柳萋萋看到茶几上放着几大袋颜色鲜亮的橘子，微微诧异。“买这么多橘子做什么？”
“这是你妈买的，她准备做一些砂糖橘的零食小吃，然后拿去给你，最近这个天气要变了，喉咙容易干，我以前还工作时，你妈也经常给我做这个。再来，送一点给温词和季向斯的妹妹季若曦。”
“季若曦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几天前就去找她老公了。”柳萋萋淡淡道。
“她是回国了么？”
“没有，去了别的城市。”
“那还好。你妈倒是没有跟我说这个，她可能是想快递过去吧。”可见，柳先生对于生活，还是粗心大意的，把自己的生活都交付到了另一半手里，自己就不会动脑想了。
“温词现在也没有下落，估计吃不到这橘子了。”
“温词？她不是在医院里住院吗？”
“她已经离开了，她体内的毒还没完全解掉，有个人特地藏了剩下的三分之一的药，威胁季向斯，所以他们夫妻俩现在都不知所踪。”
“出了这么大件事，怎么都没个人通知我们呢？”柳先生没想到短短几日，又发生了大事。“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拿着药？该不会是汤明达吧？”
“不是，是龙傲秦的妹妹龙雨宁。”柳萋萋道：“龙雨宁喜欢季向斯，她想让季向斯和她在一起，这样她才肯把药交出来。”
“龙傲秦，是那个跟我们柳氏合作的珠宝商吗？”
“嗯。”
龙傲秦，他有所耳闻。
“龙家底蕴不错，家教良好，怎么会有这种事？季向斯不是和温词结婚了吗？那个龙家大小姐怎么还掺和进来？想当小三？”他表情嫌弃，对这种世家女子自甘堕落的行径十分不满。
“龙家家教良好？这大概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那个龙雨宁就跟发情的狐狸精一样，看到男人就黏上去。”不顾父亲惊讶的神色，柳萋萋诋毁了一番。
能让女儿讨厌到这种地步的，也不是什么好女人了。
“那现在这件事，是她自己一个人而为，还是龙傲秦和她一起算计季向斯夫妻俩？”柳先生问到了点上。
柳萋萋斟酌了下，道：“目前来看，龙傲秦没插手，但他也没劝阻，龙雨宁手里有剩下的解药，就拿着这个威胁季向斯。”
“这太可恶了，柳氏跟他的那个合作，终止了吧。”柳先生一锤定音道。
“终止了？不可能。”柳萋萋果断拒绝。
柳先生愕然，抿了抿唇。
“萋萋啊，虽然合作终止了，我们会有所损失，可是做人不能没有情意。他们夫妻俩也帮过我们，更何况你和他们的……关系还不错，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能在他们遇到困难的时候助纣为虐。龙傲秦在咱们这一带还没什么声望和地位，能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