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为萧家的家主,从小就身居高位,接触到的人全都忌惮他。
只有蔡进敏,用平等的目光和他相处。
两人相见恨晚。
萧天瑞都没想到,第一任妻子去世之后,还能有这样一个能了解他内心世界的人存在。
“小蔡在电话里,也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情了,关于催眠这件事,我的确是很多年不碰了。”萧天瑞的手摸了摸下巴的胡须,迷离的眼神当中,透着回望过去的怅然。
“要不是当年,我在催眠界过于引人注目,我的第一任妻子,也不会因此丧命。”
季向斯心情复杂,“老先生,具体是因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同行的嫉妒?”
“可不是?你是不是觉得,这个理由还不足以发生这种事?当年那个时代,这种事情太多了,防不胜防。更何况,那时候我在国外,还有种族歧视。”
萧天瑞这么多年最高兴的就是,看到国家繁荣昌盛,国人在海外,再也不必受到歧视。
“你啊,别叫我老先生这么见外,叫我萧伯吧。”
若真的排资论辈,萧天瑞比蔡进敏还要大上一个辈分,但因为两个人是好友,就当做平辈了。
让季向斯跟着自己的孙子喊他爷爷,辈分又太小了,还是叫伯伯比较妥当。
他的小儿子和季向斯年纪相差不大,这么叫也没问题。
“当年社会还是挺动荡的,催眠这种事也是刚出现没多久, 同行之间的嫉妒,往往很可怕,也怪我运气不好,不小心招惹到了那些人,才让我妻子因此付出了代价。”
每每想起这件事,萧天瑞的心都非常非常的痛。
他的第一任妻子,是他最喜欢的,她是一朵美丽端庄的解语花,他之所以能坚持催眠这项事业,也是因为妻子的支持。
妻子支持他所有的爱好,谁知道,命运如此捉弄人。
后来,他又因为各种原因,娶了剩下的三位太太,但第一任妻子,是他心中永远的梦,是妻子的唯一标准。
“萧伯伯……”萧天瑞经历了丧妻之痛,季向斯不知道,他是否还愿意解开心结,帮助他们。
萧天瑞笑了笑,“你放心,我既然已经单独把你叫过来这里,就说明我是愿意帮你这件事。现在,你就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要有所隐瞒。”
季向斯点点头,昨天晚上,他就已经打好腹稿了。
他联系了之前给温词做催眠的那位医生,医生告诉他流程,让他去见萧老先生前做好准备。
季向斯说完整件事,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
他十分担心萧老先生,身体会因此受不了。
然而,萧天瑞的精神比他想象中的要强悍许多,这样旁听一个小时,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看着他眼中的愧疚和关心,萧天瑞笑了笑,道:“实不相瞒,我在国外养病期间,还应聘了一所大学的客座教授,我去上课的时候,往往都是一讲就是两个小时,比这个时常要多一倍的。”
季向斯这才放心。
萧老先生,真是活到老学到老,这把年纪了,养病期间,还不忘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教人钦佩。
“你把事情说的很清楚,是不是有专门的医生指导你了?”萧天瑞问。
季向斯点点头,“我昨天联系了之前负责小词病情的那位医生,他告诉我,要准备的这些的。”
萧天瑞露出几分欣赏笑意,“的确,是要准备这些的,你提前有所准备,节省了很多时间。
我听了你说的,我觉得,自然性的恢复记忆,对她应该没什么害处。但你们不能逼她做任何选择,至于她到最后会不会想起一些刺激性的事件,我也没办法保证。按照你说的,我觉得过去里,对她刺激最大的,就是你和她父亲之间的事情,虽然她现在忘记了,但身体里肯定还潜在一个心结。
被催眠后,医生一般建议不要让病人想起来过去,也就是这个缘故。不是不能想起来,而是,不能让病人的精神受到刺激。”
萧天瑞看了眼季向斯那逐渐变得紧张的脸色,安慰说:“其实,我觉得温词的这个心结,或许不会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不是你想要伤害她爸爸,这件事发生了,也不是你想的结果,温词当时愤怒的,是你袒护那个伤害她爸爸的人。”
季向斯抿住薄唇,俊脸萦绕着懊悔,“没错,她当时也是这样跟我说。我以为,时间能抚平她的伤口……我也不知道,她这个伤口至今还存不存在。”
他不敢提起这件事,哪怕一个字。
就是担心,她会突然间离开他的世界。
温词,我真的错了,错得很离谱。
你想起来了,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我愿意一生都在为你忏悔。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小时,还在宴会厅等待的温词和柳萋萋,越发的不耐烦。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们谈这么久?”
看她心不在焉的, 柳萋萋整理好衣裙,从沙发站起:“跟我走吧。”
“去哪儿啊?”温词现在心火有点大,情绪郁闷着呢。
柳萋萋高冷地挑了下细眉:“带你去找你老公,去吗?”
“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呢?”温词的眼神瞬间亮晶晶的。
“萧家这边的格局,我还有点印象,萧老先生住的后院,是整个宅子布置设计最好的一处。”
“走走走。”温词屁颠屁颠地跟着柳萋萋离开宴会厅,两人走在曲折蜿蜒的长廊当中,两边悬挂的花灯,为这里笼罩了一层梦幻的朦胧感。
她们悠然走在长廊里,灯光将那纤细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萋萋,你以前也来过萧家吗?”
“没有。不过,萧家的这个房子,曾经在一本建筑杂志里出现过,布局图都有的,我看过,于是就记下来了。”
温词惊讶,“你记到现在?”
“上个星期才看过的,为什么不会记住?我又不是鱼,只有七秒的记忆。”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温七秒’。
温词的嘴角抽了抽,她还以为柳萋萋是好几年前看到过的,没想到,居然是一个星期前。
“我的天,不会这么巧合吧?萋萋,你看那边。”
温词随便往旁边一看,居然发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柳萋萋慢悠悠地把脸转过去,蹙了蹙眉,“什么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