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你夫人呐?”
人过来两三天了,姜廉到处都能听到江豆蔻的传说,但只有前天见过一次,他还想问问自家媳妇和儿子在家的状况来着。
秦辰睿看着在城墙边忙碌的人群回道:“西营。”
“西……”姜廉蓦地反应了过来,“西营不是空出来放中毒的人了么?她去解毒了?不是……那么烈的毒,你就不担心?”
听罢,秦辰睿冷冷的看着他:“话太多。”
“我这是为谁啊?”姜廉说到这忽然顿住,“她找到办法解毒了?”
“嗯。”
“那……”姜廉还想问清楚,秦辰睿已经走了。
他一抬眼,便看见街角那边走来的人,可不就是来了几天没见着人影的江豆蔻么。
江豆蔻朝秦辰睿小跑过去,见没什么人在,直接跳到他身上挂着,笑道:“刚染毒的人已经完全好了,我用系统扫描过,健康!再过几天,其他人也会慢慢恢复。”
抱着没几两肉的小媳妇,秦辰睿认真道:“你很厉害。”
“必须的。”江豆蔻骄傲的扬起下巴,然后就看到那边站着的姜廉,不好意思的从秦辰睿身上下来,但还是黏糊糊的贴着。“你们在做什么?”
“修补城墙。”
秦辰睿刚说完,姜廉便笑着过来了:“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江豆蔻清楚他这么不知趣的原因,也没在意,从怀里……实则是空间里拿出一封厚厚的信和一方丝帕给他:“呐,你夫人托我送你的,这帕子是她绣的,里面是一缕你儿子满月的头发,别说我不够义气哈。”
闻言,姜廉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赶紧接了过去:“绝对够义气,谢谢大将军夫人,那二位慢聊,我先走一步。”
“好。”
人走后,江豆蔻挽着秦辰睿的胳膊软软的说:“你陪我走走吧?我可想可想你了。”
被小媳妇这么直白的说想念,秦辰睿有些不自然的看向别处,捏了下她的手:“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想不想我?”江豆蔻笑着抬头看他,非要一个回答:“想不想嘛?”
秦辰睿搂着她,低声道:“别闹。”
江豆蔻故意捏着嗓子说:“你个负心汉,人家每天想你想的睡不着,你一点都不想我的,嘤……”
矫揉造作的嘤还没嘤完便被抵在墙上吻住了双唇,浓烈的感情终于寻到一个契机爆发。
冗长的一吻过后,双唇分离牵起暧昧的银丝。大拇指摩挲着红艳又柔嫩的唇,他垂眸凝视着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低沉又好听的嗓音说:“我也想你想的睡不着。”
被这么盯着,江豆蔻脸上发烫,拍了他一下小声说:“你带我认认路,还有你手底下的人,我只认识姜廉和老三,他们跟我说话我都不知道叫什么好。”
秦辰睿眼中含笑道:“他们不重要。”
“那我想认识一下行不行?”
“行。”
俩人一边走一边说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在别人看来很无聊,他们却无所谓。
城墙之下,不少人忙着搬石头,其中有一部分人脚上带着镣铐。
江豆蔻问了一句:“他们是俘虏?”
“嗯。”
“一共多少个?我带了不少土豆红薯苗,咱找一块地方种呗?”
江豆蔻心心念念想种吃的,她来这几天算是发现了,这边没有水稻,蔬菜瓜果和米都是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鸡鸭鱼猪也没有,肉类基本是羊,偶尔还会有马肉。
“四千多。”
“这么多?”江豆蔻笑说:“走,找能种菜的地方去。”
石城四周虽然大部分是荒漠,但还是有稀稀拉拉的小树林,否则这边也不会住人。
可以说这一片城当中,只有石城最可怜,其他地方要么矿多,要么是一片绿洲或者是草原,反正各有各的好处,而石城就只占了个地形优势。
能种地的地方种了小麦,只是今年城破,小麦被踩踏,只剩下一小部分,让本就不富裕的石城雪上加霜。
土豆和红薯对土地肥沃的要求相比之下不高,在这边好像只能种一茬,四月多种,秋天才能收获,但口感比起东安城那片的会更好。
江豆蔻走的时候跟那边的人说过,只要土豆红薯收成就运一小半过来,可现在仗没打完,路也没修好,运过来很难。
人多翻地也快,这群俘虏让干啥就干啥,乖的不行,有的人腿上手上有伤也不敢吭声,更不敢拖慢进度。
江豆蔻知道这些是敌人,若是对敌人仁慈那就是对自己残忍,可她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人,确实看不太惯把人当牲畜使唤。
其实说到底还是立场不同,上位者争权夺利,受苦的是底层百姓,尤其是在军营里,有多少将领会在乎底下几个士兵的命?
人命如草芥,这是江豆蔻最大的感触。
“你说,有没有可能……”江豆蔻说到一半看了眼那边他们明心国的百姓,一个个瘦巴巴的,眼中更多的是麻木,而不是对未来抱有希望,在看见俘虏时,充满了仇恨。
忽然,她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她同情这些俘虏,那谁来同情这些失去亲人和家的人?宜兰国的人会看在这些人孤苦的份上,给他们一条生路吗?
答案很显然,不会。
能让这些人活着,已经是他们最大的仁慈。
秦辰睿能猜到她想说什么,也明白她的转变,很平静的说:“以前有一个老兵跟我说,一个百夫长在一群俘虏里看见了一个怀孕八个月的妇人,因为不忍心,便没叫人绑着她,后来,她逃了出去,杀了军营里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只有一岁半。最后,百夫长军法处置。”
江豆蔻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
江豆蔻抬眼看他,秦辰睿微勾着唇角说:“那个老兵又说,他有一年打仗受伤晕了过去,等他醒来,四周全是尸体,他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偏远的村子,是宜兰国的人。那里的人看他穿着我们的衣服也没告发,还有个很好看的姑娘为他治伤。”
“后来呢?”
“后来他回来了,没多久,那个村子被一伙流窜的马贼洗劫,全村无人生还。”秦辰睿望着远方悠悠道:“他说,这鬼地方,只有强大起来才有资格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