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刚抄完别人的家，人还没走呢，连人家的厨子都使唤上了。
沈姮却没想那么多，反正出去吃也是吃，这儿的酒菜她尝过，味道算是不错了，而且最关键的是，这饭菜不要钱。
黄婆子干了那么多恶心人的勾当，吃她一顿饭又怎得了，不仅要恶心回去，若黄婆子被气的不轻，她更开心！
这点小心思，旁人可能没看清，可作为围观了整件事情的薛旭初，心里可是门儿清。
不过他作为一个隐形人，也就没必要自讨没趣了，反正作为一个看官，他瞧的也挺开心的。
对于沈姮的奇葩行径，慕刺史倒是没再多说，只沉默了一会儿，便吩咐人去吃饭了。
至于被押着的黄婆子等人，则是眼巴巴的被带到了大厅，亲自看着他们这群外来人坐着他们的地盘，吃香喝辣，无一不咬牙切齿！
其他人还不敢显露，黄婆子却笃定背后之人能将自己捞出去，所以面上的情绪丝毫都不掩饰。
要不是堵着嘴，那一肚子子脏话怕是要到嘴边飙一场了。
“大人的证据找的如何了？”想到慕大的身手，沈姮有些好奇，便提了一嘴。
慕刺史用眼角余光瞧了下身侧的人，静静站在后边的慕大二话不说，从怀中拿出了一本并不厚实的本子递了过来。
沈姮受宠若惊的看向了慕刺史，她不太相信，这种东西还能给自己看的？
她也就是好奇罢了，即便是看了，依着她的财力物力，真是半点帮助都给不了。
“不必不必，我也就是问着玩儿。”眼瞅着慕大递过来的东西，沈姮连忙推脱道。
慕刺史没多言，只坐在那儿品茶。
慕大难得主动开了口，道：“大人说你能看，你便能看。”
沈姮抿嘴笑了下，也不打算矫情了，便接了过去。
并不厚实的本子上记着的内容，从她打开那一瞬间，面上神情便肉眼可见的严肃了起来。
她若不是认真学习了这个国家的文化和字体，怕是连字儿都认不全，就更别提上面写着的内容了。
沈姮看的不快，每当她翻开一页，总不免望向底下跪着的黄婆子。
等她看完，黄婆子都不知被她用眼神刺了多少次。
“倒是狠毒的超乎我想象！”看完全部内容的沈姮，强忍着一腔怒火愤愤道。
这说是证据，可里面也参杂着黄婆子的私人情绪。
旁的不多，光是凌虐人的手段都有数十种以上。
而被下手的对象，则无一幸免，其中甚至包括了幼童。
触目惊心的内容，狠辣恶毒的凌虐手段，真的很难相信，从眼前这个妇人的所作所为。
慕刺史在官场沉浮将近二十载，见过的黑暗之处数不胜数，可饶是碰上黄婆子这种恶毒的对象，也不禁气的牙疼。
不过他愤怒也不是这一两次了，黑暗见的多了，便也麻木了，故而情绪维持的还算不错。
热气腾腾的饭菜，被人一样样端上了卓。
官兵们得了吩咐，也不再站着，而是落座就近的位置，扶起筷子吃了起来。
“丫头，坏心肠的人恶毒之程度，往往会超乎你的想象。不过这世间，除了险恶，大部分人的日子，总还是过得去。你别沉进去太深了，毕竟你将能做的都做了，此事怨不得你。”慕刺史发现她的神色不太对劲，便张口开导了两句。
沈姮点了点头，将东西归还给了慕大，轻声道了谢，才回应慕刺史的话，道：“我若是听热闹的人，顶多唏嘘两句，可切身体会，亲眼所见，总是要比旁人怒些，怨些的。”
慕刺史听的倒是赞同道：“此言倒是不错，你年纪还小，这世间纵使千般苦，也有美好的一面。等你见的多了，也就如本官这般，能以平常心接受了。”
沈姮不是傻子，听得出对方话语中的关切之意。
他可能觉着自己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为了眼前一点点黑暗愤怒不甘。
只是他错了，自己见过的黑暗面，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多。
便是连死亡，她都切身体会过了，只是意难平罢了。
总有一些人，不拿人当人。事发之后无任何悔改之意，更不曾直视自己的错误。
可能黄婆子到死，都会觉得自己没有错，而之所以死，也只是幕后主使没能成功将自己捞出来罢了。
她到死，也意识不到自己的不对。
死在她手里的人，又岂是黄婆子一条狗命能偿还得了的？
可也只能这样了，死去的人终将回不来，黄婆子也只有一条命能偿还。
可这就是人，人性。
沈姮想的深了，连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都变的不香了。
她以为人数不会这么多的，可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名字，那些被划掉的，都是死去之人的。
这还只是留下名字的，更多的只是一个冷冰冰的称呼。几月几日被拐过来的货色，是受害者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痕迹。
倘若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而且最终也将沦为和受害者一样的下场。
只是想归想，饭还是要吃的，她可舍不得对自己的身体下狠手。
慕刺史见她动筷了，心下也就放松了些，跟着吃了起来。
因为饭菜都被提前验过毒了，所以众人吃的还是很放心的。
就在沈姮吃着的时候，当值站岗的官兵突然从厅外走了进来，对慕刺史禀报道：“大人，外边来了个年轻男子，说是沈姑娘的旧识，想要请沈姑娘见上一见。”
慕刺史颔了颔首，看向了当事人问道：“你才在淮州待了几日？这就有旧识了？”
不光是慕刺史觉着古怪，沈姮也不太得劲。
慕刺史的话没说错，她才来了几日，而且都在疲于奔命，又哪里来的时间结识旁人？
来人何等心思？还得等见上一见才知，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沈姮本意是直接拿下，省时省事且一劳永逸。
可她无凭无据的，怎么能劳烦人家乱抓人，于是站起身行了个礼，道：“待我见上一见，就能回答上大人这个问题了。”
慕刺史笑了笑，道：“快去快回，饭菜若是冷了，便也没什么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