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往事

少年郎的话语就如其人一般,浑身上下皆流露着一股子高深莫测的意味在里头。

沈姮静静看了他半晌,总觉得这货嘴里的话,太过自然,像是对无数人说过。

很有可能,这位观主遇见的每位有缘人,都曾听过这句话。

而她与观主一没沾亲带故,二又是初次相见,对方这么说图个啥?拉关系显的亲近?

少年郎,也就是观主卫恣意见她露出不信任的神色,仿佛也在意料之中,只淡淡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被称作有缘人的,我七十年前就曾占到过你的卦象,天外客!”

并不长的一段话,带来的信息量却足以让沈姮的整个大脑陷入风暴中!

先不论前面那段话的真假,最后三个字,对应她的来历,完全吻合。

什么意思?他究竟是何人?是诈她?还是真如他所言?

涉及过往来历,沈姮显的尤为慎重。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此次来的目的,想必观主已经占卜到了吧?”沈姮缓声问道,目光全程落在对方眉心,及双眼位置,似乎想要透过他的表情看透对方的内心。

“死而复生,怨气不散,活不长久,你所来的缘故,我早已知晓。”卫姿意姿态坦然的回视着少女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明明每一个字眼都对上了她的来意,可沈姮的警惕之意,达到了最高程度!

她一个相信科学的人,哪怕现代见过各类神棍,可还是头一次这么真切的跟这群人打交道。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有些东西哪怕是沈姮,也不得不信。

例如,她这次的重生,仅仅只是在另一副躯壳中活过来,都足以让她的世界观完全颠覆。

一向只是活在人类幻想中的事情,却真真切切的在她身上发生过。

而且,不止一例,薛旭初就是第二个。

沈姮的脑袋此刻嗡嗡作响,明明连撞击都不曾有过,可就是疼了起来。

原本试探的话语,悉数被憋了回去,沈姮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才出声道:“你有何证据?”

这一问,心里的天平已经往另一方完全倾斜,只是她还有些不干,试图再度确认。

少年郎微微一笑,眼底似有光划过,开口回道:“你就是最好的证据,有缘人!”

他说过了,自己七十年前就曾占卜到了她的存在,只是那时候不只是沈姮不在,便是沈然然,都尚且不曾出生。

没有存在之人,又是如何占卜到的呢?

这个问题可能涉及对方职业的隐秘,沈姮只是好奇的在脑海中想了一圈,并未问出口。

“你只喊我有缘人,若真能占出我的信息,为何连我名姓也不知?”沈姮成功捉到了漏洞,迫不及待的问道。

卫恣意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回道:“我想要知晓的,皆会从你口中亲自说出,何必画蛇添足?”

这自信而又笃定的神态,令沈姮黑了脸。

她这是搬起了凳子,将自个的脚丫子给砸了呀!

而且这观主很会绕人,兜兜转转挖下的坑都被她自己跳下去了,厉害!

“我一事,观主可有解?”沈姮彻底摆明了来意,道。

少女的开诚布公,倒让卫恣意微微惊愕了一下。

七十年前的某些画面,仍旧历历在目。

他目睹过眼前之人的一些经历,知晓这人是个防心极重之人!

所以,他的每一句话,都说的无比笃定,况且,他的话,并无半字虚言。

卫恣意目光闪了闪,记忆中那个狼狈而又强大的女子,与眼前不染尘埃之人,渐渐重叠了起来。

一个身处人间地狱,浑身浴血,奋勇拼杀,单单只是眼底里的那一抹战意与坚决,都足以令他深深动容。

而眼前的少女身形窈窕,洁白的面上半分瑕疵都无,那双纤纤玉手,更是不曾沾惹过半丝业障!

反差极大,可有些人,哪怕是换了个壳子,她所拥有的眼神,与独特的气质,丝毫不曾改变。

只是现在的她,戾气的棱角仿佛被磨平,变的没有往日那般尖锐恐怖。

究竟是什么让她有了如此变化,卫恣意并不好奇,因为答案他早已知晓。

“你不说,我又怎知有没有解?”少年郎反问道。

沈姮暗自磨了磨牙,总觉得有些不爽,特别是此刻,仿佛被对方看透了的感觉,糟糕至极。

“敢问观主,可有解决怨气的法子?”沈姮闷声问了出来。

卫恣意颔了颔首,语气淡淡的道:“自然有!”

少年郎说话方式太温吞,沈姮却处于被动模式,只好将就着他的步调,配合道:“还请观主赐教!”

卫恣意神情未变,只是抿了抿唇,眼底流露出了一丝好奇,道:“你的世界,就是如何模样?”

曾经窥过一角的少年郎,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沈姮却猛然回神,想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来。

七十年前,那他的意思是,七十年前他就存在了。

可如今看来,这人俨然是少年郎的姿态,哪里有七旬老翁该有的一丝老态?

这货是个货真价实的妖怪吧?就跟薛旭初一样,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精了!

会占卜的有什么来着?沈姮在脑海中仔细思索了起来。

少女狐疑的面容,再度落入眼中,卫恣意无声勾了唇。

他的声音一向让任何人没有丝毫抵抗之力,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他所说的漏洞,倒是特别。

要不是知晓外面那头龙不好惹,他一定会将人困在道观,卫恣意想到。

“这是作为解决之法的代价?”沈姮沉声问道。

卫恣意声音温柔,回道:“这是最轻的代价,不是吗?你我各取所需,公正公平。”

“可你便是知道这些,又有何用?它并不属于你!”沈姮冷声说道。

卫恣意语调沉稳,缓声解释道:“此事因果由你而生,既然连不属于此世的你都出现了,我又为何不能去知晓它呢?”

沈姮沉默了半晌,这话她一时半刻,还真没挑出毛病。

“你想知道什么?”沈姮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卫恣意见她松了口,语气逐渐趋向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