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主的笑，出乎沈姮意料之外，她第一反应，就是被耍了。
可即便她真的问出口，对方承不承认，都没什么差别。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那杯茶都见了底。
就是此刻的心情，真是格外的复杂！
一个活了超过七十年的老家伙，既然还有这种恶趣味，尤为令人窒息的是，自己到现在还有求于他。
就在沈姮直勾勾的盯着他时，卫恣意收敛了笑意，好心解释道：“你体内气血过于旺盛，我此举，于你真的有益，不管你信不信！”
他不是那种做了好事不留名的滥好人，该让人感激的地方，还是要表现出来才对。
沈姮听到这话，立即瞪大了眼，狐疑道：“我前几日还受过伤，怎么可能会气血旺盛！”
她之前受的伤尚且历历在目，虽然没了伤疤，可差点嗝屁，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气虚就不错了，神他喵的气血旺盛哦！
沈姮就差指着他的鼻子否定了，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卫恣意观其面容，仔细审视了一会儿，才分析道：“你本身气血亏空，就跟纸糊老虎一般，空有其形。但你因为受伤，食用了过于滋补的东西，才会早就如今这种模样！”
他为了令对方相信，有举出好几处地方，倒是令沈姮不信也信了。
主要是他说的都是对的，沈姮不是大夫，可对于自己身体的反应，还是了如指掌的。
不过，这茶太难喝了，她是抱着强烈的求生欲，才勉为其难的喝了下去。
要是早知如此，她怕是也还得喝！不论如何，正如观主所言，于她有益，为何不接受呢。
既然事情说清楚了，沈姮也没在纠结这些，而是询问对方是否还有疑惑。
卫恣意听的一愣，临时起意找来了纸笔，将她所说皆一字一句的记了下来。
沈姮：“……？”这玩意儿记下来，难不成还留着给后世的人查阅？
还真别说，要是此界发展的轨道类似她的世界，这玩意儿真要保存下来，会出事啊！
正在沈姮脑补的时候，卫恣意察觉到了她所担忧的地方，便道：“此书仅供我一人翻阅，你不必忧心，我言出必行！”
罢了，观主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没必要操心了。
来时的天色本就黑了，如今这一个说，一个写，足足耗到了翌日天明。
观内的烛火续了又续，沈姮说的口干舌燥，还好观主后面给的都是普通茶水，倒是解了渴！
只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经过一夜，就高下立见。
若只是单单熬夜，沈姮并不会有多辛苦，她生物钟一向准时，若不是被要紧事拖住了，嫌少熬夜。
这种伤身的事情，她可不会做。
可被卫恣意追问了一晚上，回答的问题多到她嗓子都要干到冒烟！
追问的人熬了一夜，就跟没事人一样，不但不疲倦，还越发精神抖擞！
可她呢，嗓子疼的都要说不出话来了。
好在，这漫长的一夜，终将过去。
天微微亮时，卫恣意便停止了发问，而且主动将解决怨气的法子告知道：“你回去只需将她生前的衣物和常用过的东西烧毁，留下一件立下衣冠冢即可。”
少年郎轻飘飘的语气，仿佛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沈姮有些惊讶，对方竟然如此轻易的将办法说出来了？
先不论观主为何会变得如此爽快，这法子是不是简单的有些过分了？
怨气这么好铲除，那她这一路千里迢迢的过来，仿佛只是来旅游的？
“只有这些？没有旁的了？”沈姮嗓子发紧的问道。
卫恣意点了头，语气带着一贯的沉稳，道：“此女的大部分怨气都已散去，至于弥留下来的并不足为惧。只是你的出现本就是逆天而行，才会显得尤为严重罢了。”
沈姮吞了吞口水，她心里已经明白了。
沈然然的怨气，大部分归咎于她的死因。之后她从旁协助，查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没了因果，她便去了往生之路。
若只是彻底死去，这具身子根本不可能有残留的怨气。
因为她出现了，重新掌控了一具生机尽丧的躯壳，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多谢观主，只是我曾听闻茶摊的王婆说过，请你解惑，必付出代价。而我的代价，就是这一夜吗？”沈姮说着，指了指案几上搁笔的册子。
卫恣意看了她一眼，才道：“此事于你而言可能过于轻易，可于我而言，其乐无穷。你不会懂的，有缘人！”
沈姮皱了下眉，也没在纠结对方的叫法。
她分明已经介绍过自己的名讳，可这人不知是故意，还是旁的，总是在强调有缘人三字。
好在，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她也可以放心回去了。
“无论如何，我都要向你再次道谢！”沈姮起了身，姿态郑重的朝他行了个大礼。
若是旁人见此大礼，定会担心折寿，继而避过。
可卫恣意不同，他从年龄段上，于沈姮而言，是长辈。
在解决怨气一事上，他于沈姮而言，是恩人。
这个礼，他坦然受下了。
“日后若是有空，可来我观中坐坐，一道品茶！”受了大礼的卫恣意，声音难得温和了些许。
沈姮却摇了摇头，尽管对方有恩于自己，可这茶，再喝一次会要她的命。
“此间茶水，我怕是无福消受，还是留给下一个有缘人吧！”沈姮轻声道。
卫恣意不解道：“真有如此难喝？”
沈姮完全没有掩饰自己对茶水的厌恶，声音虽嘶哑，却带着一脸的肯定道：“世上之最，我敢保证，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喝过这么难喝的东西。”
若不是一夜过去了，她还相安无事，简直怀疑那五欲茶是毒药。
卫姿意不禁失笑道：“既如此，我便也不强求了！”
沈姮跟着笑了笑，心里却松了口气。
终于可以走了，她现在只想赶快洗漱，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的肚子。
卫恣意放人还是很爽快的，简单的告别之后，就让道童将她带出了屋子。
当她整个人沐浴在微暖的阳光下，沈姮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