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一时间御书房里寂静无声。
虽说当今太子并不受太多重视,可若是太子亲自去边疆平乱也未免太过危险。边疆战事连绵,蛮人手段狠辣,朝堂之中又有多少人对太子虎视眈眈,如此一去,不说九死一生,即便是回来,人也估计得“废其体肤”。
楚晟潮对于楚景淮的回答乃是又惊又喜。惊讶之处在于楚景淮竟然为了自己才娶过门的妻子这般维护,欢喜的事情乃是其自请去边疆,那他在朝堂便可以笼络众人,说不定还可以制造机会给他扣个叛逆的帽子,到时候就算他再巧舌如簧也毫无办法。
就算他日他楚景淮回来了,那时朝堂之上全是他的心腹,他楚景淮又如何自处。
楚景淮啊楚景淮,你可真是替我“分忧解难”的好兄弟啊。
“众爱卿对此事如何看哪。”皇上不急不忙地转动手上的佛珠,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一时间竟然有些欣慰。
天子自是要为百姓,为国家毫无保留地奉献,如此才是帝王之才。
“老臣以为,太子所言不无道理,若太子平定边疆叛乱,也算得上是功德一件,如此一来,将功赎罪也未尝不可。”其中一位原本保持和中立态度的老臣开口道。
随后大臣们纷纷开始附和起来,只是其中所想各不相同。
于锦双听着底下讨论的局势终究是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对长平侯府终究还是能够暂时逃过一劫,也给了自己找于西陵的时间。
“好,既然诸位都不反对,那朕就给你个将功赎过的机会,朕暂时先不开罪于长平侯府,至于于西陵也等找到他听听看他怎么说再做定论。另外边疆战乱,生活艰苦,自己要多小心些。”
听到这些话,于锦双悬着的心才落下来,不管如何,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步步为营,才能让长平侯府,让母亲过个安宁的日子。
从御书房出来,楚晟潮走到于锦双身侧,又戴上了他温润如玉的面具,“皇兄这一去,可不知道什么才能回来,况且边疆情况复杂,臣弟有些为皇兄担忧。”
呸,你这兄友弟恭的戏码还没有演够吗?要不是你刚才在父皇面前添油加醋,我用得着自己请命去边疆?于锦双暗自肺腑到。
“你自不用担心,我自会平定边疆战乱再平安归来,到时候再来找臣弟诉说一二边疆趣事。”于锦双假惺惺地说道。
只见楚晟潮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转而又微微地笑着,“那是自然,不过我没想到,你对你刚过门的妻子竟然如此爱护,当真是天生一对,天赐良缘。”
跟楚景淮?天赐良缘?你有没有开玩笑。
不过于锦双面上还是虚伪地笑着,“一日夫妻百日恩,若是长平侯府出了事,她自是要伤心,我肯定是看不过的。况且为国家平定边疆战乱也算得上是好事一桩,我自幼在宫中长大,去边疆看看也能涨涨见识,又有何不好。”
于锦双快要被自己冠冕堂皇的客套话给恶心坏了,当太子也太难了,天天面对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自己还要对他们以礼相待!想到这里于锦双不禁对楚景淮产生了一点怜悯。
不对!自己怜悯他干什么?别人是当朝太子,说不定还是今后帝王,她对他产生个哪门子的怜悯?
楚晟潮听着这些官话也很不屑,你楚景淮就等着吧,既然你自己选择了冒这个险,就休要怪我无情无义了。
于锦双终于离开了人多眼杂的地方,不禁为自己的壮举点赞。赶在帝王面前这般辩驳,自己好歹也挺厉害的。
不过……该如何跟楚景淮交代是个问题。
想起他之前嘱咐自己只管附和,再看看自己如今许下的豪言壮语,真是令人头疼。
于锦双蹑手蹑脚地迈进殿门,就听见楚景淮的声音,“回来了?”
斯,怎么突然有股阴冷之风?
“是啊是啊,回来了。”于锦双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才抿了一口就听见楚景淮开口,“你今日在御书房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于锦双一口茶呛进了喉咙,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只见楚景淮带着“善意”的目光温柔地替她顺着气,忍不住对自己刚才在御书房的举动感到十分后悔。
“你……你都知道了,我刚才还在想要怎么跟你描述我舌战群儒的壮烈事迹呢!”于锦双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都没了声。
楚景淮也不恼,重新拿起自己的茶杯盖捋了捋茶,“哦,舌战群润把自己玩到边疆去了,那可真有你的啊。”最后一句话明显带了些恼意。
“我,我告诉你,我也是为了你好……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于锦双虽然觉得自己这么做是激进了些,可当时确实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哦?说来听听。”楚景淮看向她,眼睛里带了些戏谑。
于锦双瞥见这个眼神,突然间有些生气,“首先,我母亲在长平侯府,我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让自己母亲受罪。况且这件事本身就与长平侯府无关,迁怒于长平侯府本身就不应该。况且以于西陵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做出无端离营这样荒谬的事,应该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的。”
说到此楚景淮的眼神已经趋于缓和,认真地分析着于锦双的话语。
“另外,你如今在被惠妃和楚晟潮打压,若无点实绩,如何让别人为你效力。当今百姓对于边疆战事也十分关心,楚帝陛下也常常为此事烦忧,若是你真平定了战乱,那之后民心所向,功绩摆在那里,也不是人人都趋炎附势,总有人愿意臣服于你,为你马首是瞻的。”
于锦双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就看见楚景淮直直得望着自己,那眼里竟然有了些欣赏。
“那你有没有想过,边疆情况危急,又人生地不熟,危险重重,如此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可值得?”
于锦双听到他的问题却笑了笑,随之平静地说道,“都说男儿志在四方,若没有点闯劲,又如何能够拥有自己的一番事业。生在皇宫之中本身就危险重重,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又何惧前方险阻呢?”
楚景淮看着于锦双坚定的眼睛,一时间有点出神。世间女子多为依附丈夫而活,识字也是困难,又何况与御书房那群人周旋。
他大概,是小瞧了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