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
真的是他？
戚雯雯滑动鼠标的手僵在原地，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
得知大伯一家没了的时候，她脑海中第一个冒出的人就是他。
因为六房太反常了，连一个小小的司机都敢作威作福。
可她又希望那不是真的。
她对自己说，京都其他世家固然忌惮屠家的势力，但也不免对屠家虎视眈眈，总有人，会存着想取而代之的心。
大伯的死，可能是其他世家干的。
但是，即便大伯不在，屠家的产业也不会落在其他世家手里。屠家其他几房，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她猜到了那些掌握着屠家经济命脉的公司，一定还在屠家人自己手里。
但也正是因为那份家业太大，诱/惑力太大，所以这些年来，屠家各房之间内斗得厉害。大伯家的变故，更有可能是屠家内部自己人干的。
但不管是谁谋划了这起惨案，总之接任大伯位置的，她都不能相信是六叔。
在答案没有揭晓之前，她将所有人都过滤了一遍，怀疑过二姑，三伯，也怀疑过四姑，七姑，但她仍觉得，最不值得怀疑的，最不可能的，就是六叔。
如果，她没有先见到那个司机，并看到程家对他毕恭毕敬，还有他欺压严管家，对小侄女图谋不轨的话。
六叔从政，但并不是什么身居高位之人，不过是正处级。
六叔膝下育有一子一女。
儿子屠清竹，比她大三岁，学的是经济，从A国留学回来后，在欣动金融实习，但是从最底层做起，职位待遇都比照同等职员，没有因为他是屠家六少爷而给他任何优待。
女儿屠清澜，比她小两岁，学的是舞蹈，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名舞蹈家。
大学毕业后，屠清澜在省艺术团工作，表现还不错，但不算最拔尖的，因此，虽然参加演出的机会很多，但没有多大名气。
简而言之，屠家六房，在屠家是非常透明的存在，根本没人在意。
可谁能想到，曾经最不起眼的六叔，如今却接替了大伯的位置，成了屠家新的家主！
这就叫，会咬人的狗不叫吗？
戚雯雯的内心十分惊愕。
这还是她已经有一些心理建设之后的感受，如果没有六房的司机今天弄这一出，她会更加震惊。
好一会儿，戚雯雯都缓不过神来。
至少过了两分钟之久，戚雯雯才重新打起精神，接着往下查。
屠家大房出事了，那屠家其它几房呢？
戚雯雯又搜索了二姑，三伯，四姑，七姑的资讯。
万幸，没有看到他们的死讯。
不过，各房的财产分配有些变化，都或多或少地流向了六房。
现在的屠家六房的资产，比当初的屠家大房还多，难怪六房的一个司机都能如此豪横！
等等！
戚雯雯忽然愣了一下。
表情变得非常凝重。
爷爷呢？
爷爷怎么样了？
戚雯雯连忙输入爷爷的名字，很快，有信息检索出来。
与此同时，“啪嗒——”一声，鼠标掉在了车厢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威严与慈祥并存的照片。
照片后，是爷爷的名字，和。。。。。。生卒日期。
爷爷也不在了。
而且，爷爷过世的日子，是大伯一家出事后的半个月。
戚雯雯无法不将两者之间联系起来，日子这么接近，她无法相信爷爷离世和大伯一家被灭门没有关系。
最疼爱她的爷爷没了，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不在了。。。。。。
戚雯雯不能说手是僵的，简直是整个身体都在发麻。
无边的悲伤和愤怒占满了她的胸腔，并不断发酵，鼓胀得她的身体说不出的难受，似乎只有爆炸，才能解脱。
戚雯雯很想哭。
但，她哭不出来。
一滴泪也没有。
就像儿时，看着爸爸妈妈满是强眼的遗体，她定在了那里，不会动，不会说话，也不会流泪。
戚雯雯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憷，最后，是手机铃声将她从巨大的悲痛中惊醒。
打电话来的是程家伟。
“雯雯，孙小姐的治疗进行得如何，今晚回来住吗？”
戚雯雯打起精神，把悲伤的情绪全部藏起来，说话的语气与中午离开程家时一模一样。
“挺顺利的，我要回来的，现在在路上了。”
“好，那舅舅等你。”
戚雯雯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她知道程家伟打这通电话的用意。
一是他答应了家主和夫人照顾她，就会尽到职责。她一个女学生初到京都，又一来就和京都第一世家屠家打交道，他还是担心的。
二是，他想知道，她对屠家有没有价值？他有没有可能通过她，和屠家攀上关系？
这也是程家伟更在意的。
答应关照她时，程家伟可能没想过索取回报；但如果她能给他创造利益，那也没有不用的道理。
——
果然，戚雯雯回到程家，除了程思君不在以外，程家伟，朱秀，程慧都端坐在客厅里等着她。
见她进门，朱秀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显然，朱秀还是不待见她。但是，鉴于他们在她身上发现的潜在价值，朱秀对她又不能像她刚到程家时那么轻视和怠慢。
“雯雯回来了？”
朱秀第一个说话。
她已经尽量试着对戚雯雯和颜悦色，但讨厌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一样，都是藏不住的，朱秀努力去装了，但她的语气还是怪怪的。
不过，戚雯雯并不介意。
更准确的说，是不在乎。
她站立在离朱秀一米远的地方，乖巧喊了声，“舅妈。”
然后又喊了声，“舅舅，表妹。”
程慧把头别向一边儿，懒得搭理她。
她看到戚雯雯就鬼火冒！
一个小地方来的土包子，竟然踏进了屠家的门！
她还没去过屠家呢！
戚雯雯居然敢去！
程家伟指着旁边的单人沙发，说：“过来坐。”
戚雯雯懂程家伟的意思，他想借关怀之名，行打听之实。
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程家给她提供身份重回京都，这份恩情她一定会还，而且必定不会让程家失望，他们无需急在这一刻。
她今天所受的冲击太大，她需要好好的冷静下，调整自己的心情，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他们讨论屠家的事，她担心自己的情绪会兜不住。
“舅舅，我有点累，想休息了，明天早上，我再跟您好好聊聊。”
程家伟毕竟是老/江湖，听见戚雯雯拒绝她，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完全是长辈关爱晚辈的语气，“好，累了就早点睡，去吧。”
戚雯雯礼貌地跟他们道了句：“舅舅舅妈晚安，表妹晚安。”
转身，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回房。
她刚推开门，还没走进去，就听见朱秀压制不住愤怒的声音。
“等一晚上，等来个什么？晚安？程家伟，这就是你的好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