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礼最擅长隐藏自己的内心,表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在小姐身边唯唯诺诺,有的时候连那些丫鬟都可以欺负他,其实他将一切看在眼底,那些只是他包装自己的假象,方便自己向主人传递信心。所以他在巧稻明的众多暗棋中晋升很快,又是最听话的得力助手。
话虽然这么说,问礼即便是服从于巧稻明的,可是跟巧锐的朝夕相处中,自然而然就被对方收服了。
问礼一直以为小姐是什么都不会在意的性格,其实不然,巧锐只有在问礼的面前才会放松下来,这样正好也让对方放松了警惕,真心把小姐当做自己的主子来看待。
所以问礼受命监视小姐的时候内心是矛盾的,他不敢违背宰相,可是又不想背叛从小就带自己不薄的小姐。
当他看到巧锐偷偷从自己的卧室溜出去的时候,他脑海中浮现了云霄的一句话:“一切遵从于内心。”
像他们这种暗棋,只要走上了这条路,从父母将他们卖给别人的时候,命就是主人的了。他们看尽了人间冷暖,受训的第一天就是学习如何从狼群口中夺食,只有有能力者,才能被收录,才能获得生的可能。
除了那些非生即死的训练以外,他们的生活是黑暗的,直到被分配到小姐身边,小时候的巧锐天真地拿着父亲新买的点心叫唤着让他吃,有人欺负他的时候巧锐会第一个出现在他身边,替他打抱不平,一点儿没有小姐的架子。
巧锐在问礼的心中不只是宰相府的千金,也从来不是监督的对象,而越发像一个朋友。
当巧锐第一次见到楚离以后,毅然决然离家出走去追寻爱情的时候,他睁一眼闭一眼的将对方放走,之后看到小姐寻找到了真爱嫁给了凉国首富之子陌秀,他满心欢心,因为知道心中重要的那个人获得了幸福。
可是天意弄人,陌秀不是一个纨绔子弟,不臣服于巧稻明,甚至默默地反抗对方。
问礼能怎么办呢?
只有遵从自己的内心,再次将巧锐放走,并且替她挡掉了那些差点儿拆穿她的小伎俩的人。
巧锐悄悄地潜回府邸,自己装模作样摆放在卧房的假人还老老实实地趴在床上呢!
她嘱咐下人说自己不舒服,不能随便进来打扰她,果然没有人进来。她小确幸地拍了拍那个假人,这个假人还是当初为了躲避陌秀让问礼做的呢,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途。
她取出来假人后,将自己扔到楠木大床上。
望着床沿那些做工精致雕梁画柱的图案,眼神有点晕晕的,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她拿起被子盖到了头上,被子上面还残留着陌秀的味道,一股淡淡的柠檬香。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另一边,巧稻明、陌秀和楚离已经坐在饭桌前,辰泽和其他随从坐到了另一张桌子上,两桌的饭菜竟然也不同。
辰泽不是谈判主力,很自然地开始吃起了那些美味佳肴,还时不时跟旁边的人探讨起来。
当然巧稻明的人是不会跟辰泽攀谈的,他们如守门的石狮子一样端正地坐在桌前。
“我先敬成王一杯!”
巧稻明举起酒杯,其他的人马上跟着他也举起了酒杯。
“多谢,不过我不胜酒力。”
楚离轻轻地抿了一口手中的酒,随即将杯子放回到了桌子上。
外人看来这似乎很不给对方面子,而巧稻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乔启义陪着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再看陌秀呢,静静地喝光了自己手中的酒。
“今日我来到此处是代表北宸国想要跟凉国议和。我们两个国家一向交好,不知道为何这次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呢?”
楚离直入主题。
“成王真是敬业,还没休息就开始进入正题了呢!”
巧稻明说道。
“哎呀,两位大人,既然来到了大兴,我作为大兴的州长,代表大兴百姓欢迎大家的到来!”
乔启义赶忙岔开了话题,举起了酒杯。
但是楚离却丝毫未动,巧稻明见状脸上露出了丝丝不悦。
空气中突然安静,乔启义想要说些什么,无奈自己地位不高,不敢随便声张,只能无奈地看向了坐在巧稻明身旁的陌秀。
乔启义是认识陌秀的,宰相府跟凉国首富的联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能够陪伴宰相来到这里,还坐在身旁位置的自然是自己的贤婿了。
陌秀看到了对方求助的眼神,低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想必成王不了解凉国的风俗,我们凉国人十分好客,但是绝对不会在酒桌上面谈论正事,所以您先享受这桌的美味佳肴吧!”
“原来是这样,在下唐突了。”
楚离拿起来面前的酒杯,不等大家拿起来酒杯就一饮而尽。
乔启义见巧稻明的手悬在半空中,只能继续圆场,大笑着说道:“成王好酒量,我再敬巧宰相。”
这顿饭另巧稻明吃得很没意思。
他很早就想见识一下这个一直漂泊在外的质子,是什么样命大的人,本来神志如孩童,但是运气好娶到一个有本事的娘子,然后又能逃脱种种陷阱、种种暗杀活到现在呢?
面前这个年轻人,面色红润,肌肤如雪一般白皙,纤长的手指看起来不像是会功夫的样子,不过他气息浑厚,声音底气十足,面色阴冷,交谈几句话后感觉不太好沟通,他是如何能在北宸国立足,还成为了唯一的异姓王,富甲一方的呢?
楚离就在巧稻明寻找答案的眼神中吃完了一顿饭,他任由他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游走,视若无物地吃着饭。
饭后,大家聚集到了客厅,终于进入了主题。
楚离这次先开口说道:“我这次带着北宸王的诚意,希望我们两国能够化解一切矛盾,恢复到往日修好。”
“成王此话从何说起呢?我们两国什么时候不好过呢?”
巧稻明说道。
楚离探究地眼神看向对方,嘴角画起了一抹弧度,随后从喉咙中挤出一丝诡异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