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棠毕竟不是什么普通人,除了在看到他们的瞬间表演了个瞳孔皱缩后的川剧变脸之后,还是优雅地对着他们两个人笑了笑,又拿门口的玻璃当作镜子照了照,确认自己现在仪态没有任何差错之后,才把门彻底打开,抱着手臂侧身让他们进去。
等确认左右无人看见之后,她才伸着手臂把门“砰”的一声给关了上去。
薛苧和容宣到了客厅之后,找了个空位子就直接坐了下来,等着霍玉棠主动开口。
霍玉棠拖着步子朝客厅走来,看着这两个人一副反客为主的姿态,手指勾着头发,一脸不屑地恐吓他们两个人:“不是我说,你们两个空着手就敢来找我,难道就不怕我把你们两个一起给做掉了?”
“那你最好趁着我们两个现在还没叫人来的时候,赶紧动手。”薛苧也没有客气,直接回怼,完全没有在别人家中应该有的害怕。
容宣却突然觉得他们两个人这样的对话,比他想象中要顺畅许多,虽然表面上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但却没有到那种非死即伤的地步。
“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厌,切。”霍玉棠冷哼了一声之后直接敲着二郎腿坐了下来,看着他们两个,越看越气就直接转过头去,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看着她在看的那档七点档狗血大剧,薛苧也跟着“切”了一声,嘟嘟囔囔却又异常大声地嫌弃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品位。”
“你大早上来这里就是为了给我找不痛快是吧?薛苧!是不是前几天那个惊喜,还不够啊?你上赶着让我再对你动手是吧。”霍玉棠咬牙切齿地一扔遥控器,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双手插着腰,有点包租婆那气质在了。
薛苧也不甘示弱,学着她的样子插着腰,气势上面丝毫不落后,甚至还隐隐有要超过的感觉,道:“行啊,你那算什么。你现在就这点本事了么?以前对我下手不是还要狠吗?以前你不是还会偷户口本吗?”
“你怎么这么小气?一年前的事情你都还记得?”霍玉棠是没想到她还能提起旧茬,忍不住说她小气。
容宣眼看着她们两个人吵着吵着就已经站了起来,大有要大打一架的兆头,就先拉住了薛苧,劝道:“先别吵了,我们先把正事给说了。不用因为她而这样大动肝火的,没必要。”
薛苧想着也是,肯定地说道:“你说的有道理。霍玉棠,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和你吵架的,我是来要回属于我的遗产的,况且你现在的住址也都被我们给查到了,你也逃不到哪里去的。”
“那我话也说的清楚,在我还没有消气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把遗产给你的,薛苧,你想都别想。”
霍玉棠也恢复了平时说话的那种语气,听着薛苧有些幼稚的要求,自然是非常不屑。
薛苧却一向都很疑惑不解,问道:“你到底有什么可气的?就因为我爸没有把他的遗产分给你?你不能和我商量吗?我是有多恶毒了,会看着你自生自灭?真是搞不懂你。”
霍玉棠听她这么说,突然就大笑出声,笑到眼角飙泪,也把郁结在自己心中许多年的事情终于告诉了她。
“薛苧,薛国元多爱你。爱到连孩子都不让我生,就怕他会和你分他的遗产吧?”
薛苧在听到这话之后,瞪大了眼睛,声音也变成了喃喃自语:“怎……怎么会?他明明那么善良,怎么会做那种事情?”
“呵,善良?”霍玉棠不屑地嗤笑她的单纯,说出的话也是一字一句的在她心上剜了一刀又一刀。
“曾经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只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早就已经丧失生育能力了。薛苧,这是你欠我的,所以你必须得等我消气。”
薛苧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明显一愣,连刚才的精神气都直接淡了下去,手指紧握成拳,容宣明白这对于她来说是怎么样的打击,就只好担心的看着她,又收到了薛苧示意她没有事的手势。
“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她声音里带着点抱歉和沙哑,还有那小时候总和霍玉棠撒娇的语气,让人听了瞬间就会没了脾气,甚至会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些什么。
霍玉棠也是很久都没有听到她这样说话,同样愣了愣,又摸着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白了她一眼。
“干嘛这么说话,恶心死了。搞得像这样我就会原谅薛国元一样。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和以前一样放水,我才不吃这套呢。”
“哦,反正我都道歉了。你不接受也就过期不候了。”薛苧拍了拍裤腿,拉着容宣就站了起来,又恢复了最初那种轻快的语气。
霍玉棠见他们像是起身就要走,又突然有些不得劲,问道:“你们这就走了啊?”
薛苧却有些奇怪的看着她,道:“干嘛,不走还等着继续被你说啊?”
“你就不能留下来陪我吃个饭?不打算再说说好话,说不定我一个高兴就能够把遗产给你了呢。”
霍玉棠咬牙切齿地说着,反正就是暗示着她赶紧留下来吃个饭。
薛苧却没给她这个面子,但也解释了原因:“你觉得我几岁了,还能够信你这种鬼话?算了,我和容宣刚吃完早饭过来的。下次吧,有机会,有机会再吃。我们就先走了,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能早点把遗产还给我。”
说完,薛苧就拉着容宣朝门外走去,冲着她挥了挥手。
“霍阿姨,别送了,你赶紧吃你的早饭吧。”
听到那句“霍阿姨”的时候,霍玉棠的思绪像是又被唤起,追回到了很久以前,她刚刚来到薛家的时候,薛苧躲在薛国元身后,那句脆生生的“霍阿姨”。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跑上了二楼,正巧看到薛苧坐上车,就对着那里默默挥手。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