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寡妇本就是水做的美人,一番诉苦之下,她思及当时的情景,依旧心有余悸,浑身发抖,整个人又羞又怕。
她本就长的楚楚可怜,如今悲恸大哭,再结合那件往事,不管是堂上的沈自清,还是堂外围观的老百姓,都对她生出了怜惜之情。
如此,便显得已经死去的方二牛和柯大壮,越发的死不足惜。
眼看风评对自家不利,跪在地上的方秀秀,和坐在椅子上啜泣的宋老婆子都忍不住慌了。
那宋轶宋县丞明明和她们说好的,他会搞定庭审,同时,也会想办法阻止付寡妇到堂作证……
可为什么,付寡妇不仅来了,她还说出了当日真相。
怎么办?
宋县丞又不在……
看来,她们只能自救了!
方秀秀朝宋老婆子微微点了点头,两人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迅速达成一致。
宋老婆子也学着付寡妇的样子,从椅子上站起身,然后动作艰涩的跪在地上。
这老婆子的算盘打的很精,明明一下子就能跪下去,这会儿却故意慢吞吞的。
其目的,就是想让沈自清故技重施,赦免她的跪礼。
但这一次,沈自清像是没看到一样,只低头看着案板上的状纸。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温玉兰,没忍住低头勾了勾唇。
她算是看明白了,沈自清这位知县大人,看似温文尔雅,是个为民请命的清官,实际上,他是个心狠腹黑的圆滑官儿。
只怕他心里早有定数,这会儿是故意吊着方秀秀和宋老婆子,看她们上窜下跳的取悦他自己呢。
果然,能接受柯庭致的求助,并且给予正面答复的人,和柯庭致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想到这些,温玉兰悄无声息的吐出一口气,心里安定了许多。
今日这脱身之事,她已经稳了。
这个时候,方秀秀和宋老婆子已经一唱一和的说道开了。
“求大人明鉴!”
“这付寡妇之说,不可尽信。”
“此事真相和她说的南辕北辙,她口口声声说是我弟弟他们借酒发疯,上门强逼她,想要对她不轨……”
“呸!这种亏心的话,她竟也说的出口。”
“明明是她勾引在先,我弟弟和柯大壮兄弟血气方刚,加上喝了酒,这才头脑发热找上门去。”
“眼见丑事被温玉兰撞破,她怕毁了她的清白名声,这才假装呼救,引得温玉兰出手相助!”
“对,大人,方氏所言,我老婆子可从旁作证。”
“我家大壮常常对我提起,要求娶付氏之事,说是付氏对他青眼相加,似有勾引。”
方秀秀和宋老婆子这话一出,便引起了公堂外围观群众的一片哗然。
付寡妇从一个受害者,摇身一变,成了不守妇道之人,贼喊抓贼,这个反转,够劲爆!
这个时候,付寡妇我见犹怜的狐媚相貌,成了围观百姓中,一些中年妇女攻击她的理由。
听着堂外的众说纷纭,跪在一旁当了好一会儿隐形人的温玉兰,打直了腰板。
又到了她出马,英雄救美的时候了。
温玉兰义不容辞。
“大人容禀。”
温玉兰先是对堂上的沈自清恭谨行礼,得了允许后,她才眉眼淡漠的转身看向方宋二人,神色间一派镇定,显得成竹在胸。
“方秀秀,宋老婆子。”
“按照你们刚才所说,那我是杀人凶手的嫌疑,不就没了吗?”
“毕竟,是你们说的,我是受付寡妇蒙蔽,这才好心办了坏事。”
“我就是路见不平,这才出手相助,说起来,我和方二牛和柯大壮也没有恩怨呀?”
真要说嫌疑的话,那当事人付寡妇比她大的多。
当然,这种坑队友的话,温玉兰可不会说。
她就是在方宋二人的证词基础上,据理力争罢了。
温玉兰表现的一派淡然,丝毫不见慌乱。
方秀秀和宋老婆子却慌了。
两人对视着,满脸都是急色,隐隐有着对对方的埋怨。
啧,看来要起内讧了。
温玉兰压下嘴角的笑意,冷眼旁观着二人扯皮。
就在这时,被泼了一身脏水的付寡妇再次站了出来。
这一次,她坚持跪在了地上。
“大人,求大人还我清白名声!”
“这方秀秀和宋老婆子刚才所说,全不属实。”
“我没有勾引那两个人渣,是他们趁着我夫君战死,我家婆又去世,只有我叔嫂两人相依为命,这才欺上门来。”
“此事柯家村乡民多数知情……”
“大人若不信,可唤人询问一番,我此言若有假话,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连同我肚子里的孩子,一道不入轮回,永生受地狱之苦!”
发毒誓不?
来呀,一起啊!
付寡妇这一次是真的被逼急了,她发完毒誓,便用猩红的泪眼,死死盯着方宋二人,意思不言而喻。
我敢发毒誓,你们敢吗?
方秀秀和宋老婆子敢个锤子,她们说的本就是假话。
这一时的犹疑,让许多人看清了真相。
堂外有嘘声发出来,方宋两人脸色发白,眼神躲闪,一看就是心虚无措。
付寡妇趁热打铁,又继续阐述道:“大人,温玉兰真是无辜的。”
“事发当晚,她打跑那两人后,便留下来安抚我,帮我弟弟揉弄后脑的伤口,还去叫了大夫前来诊治。”
“大人不信的话,可传唤柯家村宋大夫上堂询问。”
“去宋大夫家,无须经过后竹林和小河边。”
“事情处理妥当后,我亲眼送玉兰回到柯家,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小河边行凶。”
“更何况,若真要强说杀人原因,只怕我这个受害的苦主,对方二牛和柯大壮的仇怨更深,我的嫌疑才更大吧?”
付寡妇自嘲一笑,对堂上的沈自清如是说道。
她真的是豁出去了。
为了洗刷温玉兰的罪名,证明她的清白。
付阿奴把自己拖进了这趟浑水。
“付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柯庭致吃屎的吗?
他不是说他把一切都打点好了吗?
那付寡妇怎么、怎么出岔子了?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柯庭致示意付寡妇说的?
堂上的变故,让温玉兰气红了眼睛,整个人都有些抓狂了。
她是想被无罪赦免来着,毕竟她确实没做过这事儿。
咱也不能平白受冤啊。
可这付寡妇也冤啊。
对,她确实有行凶的理由,而且,她也确实有一段行凶的时间。
就是温玉兰去请宋大夫的时间,付家只有付寡妇和付小宝在。
付小宝昏迷,付寡妇真要做什么,就只有这个时间。
可,可那两人掉入河里时,秋伯是听到动静的,还看到了“女鬼”。
而付寡妇身怀六甲,体态臃肿,平时出行都不方便。
让她在七分钟不到的时候里,跑到小河边,再把两个醉汉推下河,再迅速折返……
别说付寡妇无法胜任,就是温玉兰自己,也不敢说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