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兰回柯府时,已是夜幕降临,饭厅里晚饭刚好摆上桌。
肖三娘和她简单聊了两句,就示意她先洗手吃饭,有什么事情饭后再说。
温玉兰疲惫的应了一声,安安静静的入座,整个人无精打采的,丝毫没发现饭桌上,魏子涵正和柯庭致眉来眼去,而柯庭致则耳廓微红,偶尔用欲欲跃试的目光偷瞄温玉兰。
肖三娘毕竟是长辈,又是过来人,她是第一个发现自家儿子情绪不对的
只是温玉兰对此一点异样的反应都没有,肖三娘只能压下心里的疑惑,若有所思的看一眼柯庭致。
饭后,肖三娘留了温玉兰单独说话,一旁一直伺机而动的柯庭致见此,走向温玉兰的脚步不由顿住。
他心脏砰砰跳着,俊美的脸庞泛着一抹不正常的红。
肖三娘疑惑的暼着他,语气关心的问道:“庭儿,你是生病了吗?脸怎么这么红?”
站在肖三娘身侧的温玉兰闻言,随即跟着转身,有些稀奇的盯着脸红耳赤的柯庭致看。
她倒也没别的想法,就觉得俊脸微醺的柯庭致,好看的让人想要尖叫。
这种类似于圣洁佛子被妖女古惑和玷污的颓艳感,真的是绝了!
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温玉兰觉得她多看几眼,问题不大。
她觉得没啥毛病,可柯庭致心里怀着别的心思,被她赤裸直白的一看,他只觉得心跳加速,心脏快要跳出来一样,整个人气血上涌,仿佛下一秒就会失态。
未免人设崩塌,柯庭致不敢多待,赶紧对肖三娘温言答道:“娘,我没事儿,可能是吃饭时,不小心吃了一个辣椒,被辣到了。”
说完话后,柯庭致也没管肖三娘对此的反应,只目光侧移,眼神虚无缥缈的看向温玉兰,嘴里匆匆吐出剩下的半句话。
“玉兰,我有些事情要与你说,我在房里等你,你和娘说完话后就来找我吧。”
这话一说完,柯庭致就急不可耐的转身,脚步匆匆的走了,背影透着一股子落荒而逃的意味。
肖三娘见此,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而温玉兰则不明所以的皱眉,完全摸不准柯庭致这又是唱的哪出。
*
不过想到疑惑一会儿就能得到解决,温玉兰便爽快的放下这事儿,转而看向肖三娘,和她说起了付阿奴付寡妇的情况。
今早,肖三娘去柯家村接付阿奴母子,就是温玉兰拜托的。
现在她事情忙完了,自然要关心一下付寡妇这个古代闺蜜,兼未来大粗腿的情况。
提到干孙子付正康母子,肖三娘眉目舒展,表情变得柔和。
她带着点婆母式的念叨,打开了话头。
“阿奴和正康,我已经接到县里来了。”
“她们这会儿,已经住进你租的小院儿了。”
“傍晚那会儿,她们母子两个还来府中找过你,不过见你不在,她们又打道回府了。”
“我留她们吃饭,阿奴死活不肯,说是要回去收拾院子。”
“她什么心思我也知道,无非就是敬我也怕我。”
“那院子,我们老早就让丫鬟打扫干净了,只需提包入住就行,哪需得着她打扫收拾呀?”
“阿奴的胆子还是太小了,我自问我这张脸温柔可亲,不似那些妇女人那般凶狠恶煞,更何况,我对她和正康都是真心的。”
“这丫头还如此对我,唉,冷了的心不好捂热啊。”
说到这里时,肖三娘收住话头,别有深意的看了温玉兰一眼,只可惜温玉兰根本没注意到她的暗示,只一门心思的牵挂着付寡妇。
一听付寡妇母子已经到县里,且安顿下来了,温玉兰立马就放心了许多。
她先是一脸诚恳的对肖三娘表示感谢,又自说自话的嘀咕道:“今日天色已晚,阿奴和康康应该已经睡下了。”
“再说我忙了一整天,也有些累了,今晚就不过去打扰她们了。”
“明天再去吧。”
说到后面,温玉兰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哈欠,猫眼里逼出一串泪花。
肖三娘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忍不住关怀道:“生意固然重要,自家的身体也很重要。”
“身体若是累垮了,赚再多的钱都没用。”
“时间不早了,今儿就散了吧。”
“庭儿不是有事儿找你嘛?你赶紧去,早点说完,你们都快点歇息。”
看着肖三娘温软慈爱的眼神,温玉兰心里挺感动的,不过感动之余,她又觉得别扭的慌。
毕竟穿书成为温玉兰那会儿,肖三娘对她,可没有如今的好脸色。
所以,这人啊,想要别人尊重你,想要被人高看一眼,首先就要自强不息,说白了就是自己得有本事儿。
带着这种人生感悟,温玉兰简单的应了一声,又有来有往的嘱咐肖三娘早点睡觉,然后才迈着疲乏的步子去了后院。
*
柯庭致说他在房里等她。
这里这个房间,指的是柯庭致自己的寝室。
在柯家村时,因为温玉兰住的柴房被雨淋塌了,而柯家当时又没有多余的房间,所以,温玉兰就和柯庭致同住一间卧室。
但也仅此而已,两人并没有同睡一张床。
后来柯庭致大手一挥,买下柯府以后,房子大了,房间也多了。
这对表面上的恩爱夫妻,就十分有默契的各选了一个房间。
因着柯庭致随时冷着一张俊脸,显得高冷又禁欲,在府中特有威严。
而温玉兰呢,虽然随时笑眯眯的,看着好说话,却是个手腕强硬,本事大的,因此女主人的地位非常稳固。
这就导致府中的下人,对男女主人分房而睡的事情,不敢有丝毫的好奇和闲言闲语。
温玉兰一边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旧事,一边伸手敲了敲柯庭致的寝室房门。
自从上一次她不清自如,撞见柯庭致脱衣换衣服的一幕,被柯庭致举剑怒斥,温玉兰就再也不敢随性而为了。
“门没关严,你直接进来吧。”
温玉兰刚刚敲了一下,门里头就传来柯庭致清越的声音。
这声音莫名的低柔,像是山涧欢快流畅的泉水,温玉兰只觉得心口一酥,精神都振奋了不少。
果真是男色撩人。
温玉兰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不敢浪费时间,赶紧收拢心神,摆出一张正经脸推门走了进去。
这房间温玉兰来过两次,陈设都已经看熟了。
见柯庭致换了一声月色锦袍坐在桌子一旁,这会儿正抬头用清清冽冽的目光看她,温玉兰心头一跳,忍不住暗自嘀咕: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柯庭致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啧啧,看不出来,未来权相竟然还有洁癖嘛!
这还没当上大官,就开始在物质方面摆谱了。
也难怪在原小说里,柯庭致的人设是个贪官。
温玉兰一边腹诽着,一边拉开矮凳坐下。
她自认她和柯庭致无话可说,也没啥交情,因此便很爽快的直入主题。
“柯少爷,大晚上的约我单独见面,是有何见教吗?”
“你直说吧!”
说话间,温玉兰困意上涌,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哈欠。
她伸手抹去猫眼里溢出的泪水,脸上露出明显的困倦之意,眼巴巴的盯着柯庭致,那双清澈干净的猫眼,似乎在无声请求,让柯庭致长话短说,早点说完,好放她回去早点睡觉。
一见温玉兰这副模样,柯庭致放在腿上的左手,就不由得摩挲了一下。
他觉得有些懊恼。
这次约温玉兰单独见面,他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借机送出他今天精心挑选的那些金银首饰。
可他太想当然,只顾满足自己的意愿,却忽略了温玉兰那边的情况。
只是现在人都来了,事情的头也开了,再懊悔自责也是于事无补。
想到这里,柯庭致便果断决定不再纠结,把当下的事情做好,才是最好的安慰和回报。
于是乎,有了这个认知的柯庭致,表现的十分做作。
他也不急着送出礼物,只迎着温玉兰的视线,和她说着正经话题。
“是这样的。”
“我与子涵回县城时,误入了城南的青楼采花坊。”
“子涵对那里一个叫冬兰的花魁一见钟情,今日,他与我上街选购了一些礼物。”
“说是想再去采花坊一次,将礼物送给那个冬兰。”
“我现在还没答应他。”
“他的身份有些特殊,我不敢带他乱走。”
“玉兰,我想问你一事,三天前,采花坊举行花魁比赛那晚,你是不是乔装打扮成一个壮汉,也去了哪里?”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顺口问一问,我想着你若是熟悉采花坊。”
“那子涵去见冬兰的事情,我就想拜托给你。”
柯庭致措辞十分正常,但温玉兰不知道怎的,却总觉得柯庭致的语气透着股紧张兮兮意思,显得有点儿卑微。
卑微?柯庭致?!
当这两个词汇划上等号的时候,温玉兰第一个就想扇飞自己。
天啦噜,是她飘了,还是柯庭致举不动刀了?
她居然把冷血无情,强大可怕的大魔王,想成小可怜?
温玉兰觉得,这一刻,她一定是瞎了,又或者一定是傻了!
眼见柯庭致还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温玉兰赶紧甩掉脑子里不靠谱的想法,将注意力集中在他刚才透露的信息上。
叶子涵即魏子涵,三皇子殿下身份特殊这一点,温玉兰看过小说,已经提前知道了。
不过这两人怎么会误入青楼,温玉兰就真的有点儿好奇了。
是两人真的误打误撞,进了采花坊呢?
还是说,柯庭致对这事儿进行了修饰手法,故意把两人逛窑子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柯庭致居然还把她认出来了!
噗,名义上的妻子装成男人,背着自家男人逛窑子……
这事儿怎一个狗血了得。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所以,柯庭致在这个时候,这么淡定的提起这事儿,就真的没有问责的意思,只是单纯要她引着三皇子去见冬兰?
温玉兰眯了眯眸子,神经被这事儿一激,这会儿兴致勃勃的,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