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三河县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就是震惊全魏国,备受瞩目的三河县私盐案告破,之前被指为主使的周恩烨,沉冤得雪了。
第二,则是一间名叫锦绣书局的铺子,横空出世。
这个书局带着一种名叫报纸的东西,面向大众兜售。
也就一两文钱一份,那纸四四方方的,上面写的正是这几天,让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私盐案。
不过比起民众在消息这一块的缺失,这报纸却把私盐案始末,写的清清楚楚。
而且,还透露出京城私盐案的最新进展。
这报纸是好东西啊。
随后,随着时间的推进。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锦绣书局发布的报纸,式样多样化。
上面的内容,从刑事案件,增加了养生、八卦、故事,以及一些商铺的广告。
甚至还有所谓的招工信息。
天!
也就是说,三河县民众只需每日花费两文钱,就能知道城里的大小事情,了解最新动态。
还能免费得到一些养生信息,找到心怡的工作。
可这真的太可了!
一时之间,购买报纸,成了三河县民众的新风尚。
与此同时,温玉兰与柯俊辰商议,两人一致决定,趁此东风,将报纸这门生意扩展到其余州府。
花一份钱,得到多份进账,完成信息共享,再没有比这还要赚钱的法子了。
三日一晃而过。
这一天,正是信使给出的最后时限。
因着锦绣书局之前给出了独家报道,说周恩烨承诺会在第三日现身,但是他要求知县知府大人在公堂见他。
并且要在民众的眼皮子下,让他们还他清白。
因着这个消息,三河县以及周边地区,赶来看热闹的民众们,一大早就把公堂围的水泄不通。
沈自清坐在一旁没什么表情。
一旁的中州知府,则在信使的白眼下战战兢兢。
沈自清不知道信使的身份,无知无畏。
可他却不行。
因为他知道信使的另一层身份,自信使大驾光临后,他中州知府的面子,就撑不太起来了。
他成为中州府就是狗踩了屎。
若非原来的中州知府柯明儒出事,被削了乌纱帽,他这个在知县府待了多年的郁郁不得志者,也不可能被魏帝想起来,然后临时提升为知府。
公堂上,三个重要人物正襟危坐,都等着周恩烨这个主要人物出现。
若非周恩烨借锦绣书局的笔者告诉他们。
他准时赴约还有另一件事要告知,他们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等一个平头百姓。
知县和知府作为父母官,倒没觉得等人有何不可。
可坐在最高位的信使,就垮着脸,很有些不乐意了。
他透过密密麻麻的民众看了眼天色,嘴里不耐烦的问道:“人来了没呀?”
“真是泥腿子出身,臭没见识的!”
“往常只有人等陛下圣旨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圣旨等人的。”
“沈自清,我可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周恩烨的勾搭。”
“一柱香内,那人若是再不来,这圣旨,我可就不宣了!”
“而且,我还要回京,在陛下面前狠狠的告他一状!”
“不就是被冤枉了吗?拿乔装怪个什么劲儿啊!”
“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吗?”
信使一边阴阳怪气的说着,一边掏出白色手绢,娘里娘气的给自己擦汗。
知道内情的,只道这位公公当真是举止优雅,一个擦汗的动作,都做的赏心悦目。
不知他真实身份的,却只觉得信任做作的令人作呕。
不巧,沈自清和围观民众便是如此。
大家闲散惯了,当即就有人睥着主位上的信使,与旁人交头接耳,大家发出嘻嘻哈哈的嘲笑,闹哄哄的,像是几百只苍蝇在叫。
虽然主位和公堂门口隔了一大段距离,可信使还是将民众对他的奚落和讥讽,听在耳里。
这位真实身份,其实是一名御前太监的信使,立马就怒了。
他蹭的站起来,指着言笑晏晏的民众们,嘴里尖声尖气的叫道:“放肆,你们真是放肆!”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真是气死咱家了!”
“咱家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呢!”
“来人,沈自清,你是瞎了吗?”
“我让你快来人,去把这些乱嚼舌根的,通通抓进牢里!”
信使公公拽着手绢,瘦小的身子气的直抖,偏他脸上又挂着颐指气使的神色,叫人对他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这公公姓苏,是御书房的执墨公公之一,只能说在魏帝面前混了个脸熟。
真要说魏帝宠爱,那大可不必。
皇宫里摸爬滚打的人,哪有什么清白可言?
大家都是里子面子一起黑。
成了太监,是苏公公最痛恨,却也是最骄傲的事情。
他因为太监做不成齐全的男人,一辈子无儿无女,只能在权贵面前为奴为仆。
可因着这个身份,他又能堂而皇之的走在皇宫里,因着魏帝给的一丝丝脸面,与那些不可一世的权贵同进同出。
随着他地位的上升,苏公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嘲笑他是太监,说他娘气,不像个男人的声音。
他发了狠,非要沈自清派人拿人。
沈自清磨磨蹭蹭的,表现的十分为难,那些谈天说地的民众却受到了惊吓,就此收敛,甚至自觉的退出了一米远,生怕招惹这位京城贵人的不喜,从而惹祸上身。
只是苏公公今天受了气,他心里过不去。所以他非就要杀鸡儆猴,在三河县这一亩三分地抖一抖威风。
饶是如此,他依旧不依不饶,强行命令随行的御林军护卫去拿人。
就在公堂闹得闹,逃的逃时,一队人马突然出现,以无比强势的姿态,将围观民众分隔开来,露出两米宽的过道。
来人的阵仗如此大,正在大吵大闹的苏公公,只觉得他被忽视了。
对方这行为,无疑是在他脸上拍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立马就任性妄为,决定迁怒这群人。
于是苏公公还没看清一脚迈进大堂的人是谁,他就按捺不住,拿起沉重的惊堂木,对着那人扬手扔了过去。
那人似是懵了一下,收住脚有些无措的站着没动。
随后,空气中突然想起一声爆喝“殿下小心!”
再之后,那来势汹汹的惊堂木凶器,就被一只手死死抓住。
距离惊堂木砸到魏子涵额头,只有半只手的距离。
“咕咚”一声,魏子涵没出息的狠狠咽了口唾沫,随后,他将暴戾的目光,投向主位上,正脸色变幻,惊疑不定的瞪着他的苏公公。
“死太监!”
“你是想谋杀本皇子吗?!”
“来人啊,把这死太监给我押下去砍了!”
“奶奶个腿,老子纵横京城这么多年,还没受过今天这种窝囊气!”
说话间,魏子涵已经不管不顾的冲到公堂的主位,隔着红木桌子,与苏公公当面对质。
他凶神恶煞的,像极了没有底线的地痞流氓,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而刚刚还表现的趾高气昂的苏公公,已经吓破了胆,身子一软,直接软倒在地。
“三、三皇子殿下!”
“您您怎么来了?!”
“饶命,殿下饶命啊!”
“奴婢不是故意砸殿下,奴婢是以为、以为……”
苏公公跪在地上拼命求饶着,只是说到饶命的理由时,他却卡壳了。
他急得冷汗淋漓,抓耳挠腮的,不知所措间,只能砰砰磕头,姿态放的极低。
谁的地位高,至此一目了然。
而陪坐在一旁的中州知府和沈自清等人,则在苏公公叫破魏子涵身份的时候,就极有眼色跪地行礼。
至此,魏子涵三皇子的身份,彻底暴露。
而这其实,也是柯庭致的安排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