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晚上而已,”江佩离吞了吞口水,“至于么?”
“莫说是其他人,就是公子自己,天黑之后也是绝对不会去书房的。”
“为什么?”
清风就解释,“因为书房里藏了很多珍贵的画卷和古籍,不能见火。公子太珍惜这些东西了,生怕有一丁点儿意外,所以书房里是不让掌灯的。”
得了这话,江佩离眼睛都亮了。
当天晚上,书房就走水了。
看着黑烟从秦珩看得比命还重的书房飘出来的时候,清风和徐来吓得六神无主,立刻去打了山泉过来扑火。
好在火势并不大,很快便控制下来了。
只是屋里珍贵木材做成的书桌和一些孤本残卷烧坏了不少。
火势扑灭后,秦珩进到屋里,看着满屋的狼藉和东倒西歪的烛台,脸色铁青。
他走出去,恰迎上江佩离略带了几分挑衅的目光。
月色下,少年扮相的江佩离坐在院里的假山上,神色从容地望着努力克制着怒气的秦珩。
两人就那样对峙了片刻后,秦珩一句话也没说,径自回到了书房,并把清风徐来都赶了出去,关上了门。
那门合上的声音不轻不重,让人猜不出关门那人的情绪来。
可偏是这一声关门声,让江佩离心里似是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般,有点闷,还有点……疼。
她想到下午时,秦珩温和应允她住进书房里时,脸上挂着的浅笑。
沉思片刻后,江佩离从假山上跳下来。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清风徐来跟前。
便恰巧看到,这两个下午时还高兴同她嘘寒问暖的人,如今看她的眼神里,似乎都充满了厌恶。
那一瞬间,江佩离就意识到,她做得太过了。
于是江佩离也不顾清风徐来的阻拦,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
秦珩正蹲在地上,小心拾起混杂在水中被烧焦了的古籍残片,然后用自己的衣袖轻轻擦去上面的污渍和水迹。
听到江佩离进来,他也只是淡漠地抬了眼,然后继续收拾其他被烧残的画卷和古籍。
江佩离看到这样的秦珩,心里不是滋味得很。
她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走上前,蹲下来,学着秦珩的样子,要去帮忙捡起一张被烧成了两段的青绿山水图。
便是在那时,她脑中闪过一个声音——
你别碰!
江佩离猛地僵住,懵怔了片刻,便见秦珩已经把她面前的残卷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对不起。”
江佩离收回有些尴尬的手,轻声说了这三个字。
秦珩浑身一僵,有些不可思议地抬眸看一脸真诚地认错的姑娘。
上辈子,阿离从来、从来、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对不起”三个字。
“我不怪你。”
秦珩将收好的残卷小心叠放,声音沙哑,“怪我自己没本事,留不住你。”
江佩离听不得这样的话,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
她有些局促地攥着自己的手指,看着秦珩神伤的侧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