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风很凉。
江佩离坐在屋门大敞的书房外,听着山间树叶沙沙作响,沉默思索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久到,月亮都渐渐挂上了梢头。
与她一样未眠的秦珩坐在卧房的窗边,看着天上的明月,听着屋后边山泉潺潺,手上握着自小随身的玉佩,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月光倒映在他眼底,化作了一片苍凉。
秦珩一时恍惚,将玉佩握在心口,低眸轻叹了一口气。
山里的夜很冷。
江佩离吸着鼻子从院前晃悠到院后,恰看到秦珩屋中灯光未灭。
她抬眼,视线不偏不倚地同正准备关窗休息的秦珩对上。
这个人套了一件白色大氅,青丝半束,月光映在他眼底,如一汪清泉。
然在与江佩离视线交错的那一刻,偏又化作了无尽的悲伤。
守墓三十年,换来的这一切从头开始,然而,眼前这个人还是一心想着如何从他身边离开。
就如同,上一世一样。
秦珩心里难受得厉害,刚要关上窗,便听得江佩离连着“阿嚏”了两声,一时,他又心软起来。
“这样晚了还不睡,是在想着要如何逃走么?”
秦珩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冷淡,好似不在意这个人。
“什么呀?”
江佩离又打了个喷嚏,说话间已经有了鼻音,“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
“就……”
江佩离抓了抓额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着你今儿应当也气得睡不着,想来找你问问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一听这话,秦珩二话不说就要关窗。
江佩离惊得两步上前,死死抠住窗户不让他关上。
“什么嘛!你自己老是提老是提,说一半藏一半的,合着吊人胃口不用负责的?”
“负什么责?”
秦珩没好气道,“你都说了,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你过好这辈子就行,管前世做什么?”
“??你刚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就改主意了,”秦珩淡道,“不行吗?”
“哦,撩拨完就跑,哪有这样子的啊?”
“不是正合你意?”
“合我什么意了?你又不是我,你就知道合我的意了?”
秦珩神情微微一滞。
江佩离逮着时机,一下就把窗户给拉开了。
外面的风灌进室内,摇曳了烛光。
秦珩垂边的几缕发被轻轻卷起,他低头俯视着站在窗下的江佩离,一时难言。
是了。
好像从始至终,他都不知晓,她想要的、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都时刻想着要离开了,”秦珩苦涩说道,“知晓那些又如何呢?”
“第一,那也是我的前世。我未来死得那样惨,提前知道一下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吧?万一我运气好,改命了呢?”
“第二,你都说咱俩前世怎样怎样了,还把我强行带上山,说得可怜兮兮的,好像我是个遭天杀的负心汉,我了解一下有问题?”
“第三,”江佩离又打了个喷嚏,“谁说我时刻想着要离开了?就许你改主意,不许我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