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团没砸下去。
因江佩离看到秦珩面不改色,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仿佛料定她下不去这个手。
“你以为我不会动手吗?”
江佩离有些恼,“王八蛋,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结果呢?”
话音落,她就一蒲团砸了下去。
秦珩也没躲,只是眸光温和地看着气恼不已的江佩离。
“我知道你会动手。”
秦珩说,“其实你心里明白,即使我真进去了,也不会真的发生什么。”
“你放屁!你一个年轻气盛的男人,进到那种地方,还敢说没发生什么?”
“若真是发生什么了呢?”
秦珩平淡反问,江佩离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她把蒲团往旁一扔,铁青着脸色要从秦珩身上下来,然而底下的人却突然一个反身,将她压在了榻上。
“放开!”
江佩离厉声喝道,挣扎着要推开他。
“你看。”
秦珩轻笑了一声,“你若真觉得有什么,就会是这个态度。”
“你若真不信我,根本连找都不会来找我。”
江佩离微微一怔。
“傻姑娘。”
秦珩低笑着说了声,便侧身坐到旁边去,背过身缓解着身体的冲动。
虽说姑娘对这种事并不熟悉,但方才她的横冲直撞,倒也真撞出了点火花来。
一时,秦珩也不敢离她太近。
“那你去媚香楼做什么?”
江佩离坐起来,冷着脸,“可别说是去那里喝茶的。”
“我去那里找程运弗的。”
听及,江佩离的手微不可见地抖了下。
她默不作声地把手放在身后,偏头轻哼:“不找姑娘找男人,秦珩,你是不是有问题啊?”
秦珩:“……”
这话题转移的,也不知有到底谁有问题。
“你去找他做什么?”
秦珩低眸,掩去了眼底的异样。
他突然不敢问昨儿发生的事情,他不敢去想为什么萧年会知道这件事而他却不能知晓。
“秦珩,你有事瞒着我。”
江佩离皱眉,“你去找程运弗,是想要做什么?”
秦珩没说话,只是有些痛苦地闭上眼,又轻吐出一口气。
他要杀了程运弗。
可按着上一世,程运弗一旦被杀,华都就会出兵江南,那么为了避免战乱,秦珩就必须同意蛮庭的招安,促使江南归顺。
而这件事,他不知应当如何跟江佩离开口。
她父亲在华都忍辱负重拼死抵抗,她又如何能接受自己是个要归顺的人?
“阿离。”
秦珩突然转过身,认真凝望着江佩离,问她:“你心里……有我了吗?”
江佩离刚要不悦,就听秦珩又问:“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离开这里?这里是指哪里?姑苏吗?”
“不是。”
秦珩深吸一口气,“是江南。”
江佩离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接受般看着秦珩。
离开江南?
江南那么大,他离开江南,那他要去哪里?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江佩离按住心里的焦躁,“你要走了吗?”
秦珩沉默,江佩离着急起来。
她把人转过来面对自己,“你到底瞒了我什么?话说一半留一半,很讨厌知不知道?”
姑娘的眸子里映出两个小小的他。
有那么一瞬,秦珩从江佩离的眼睛里读出了她的担心和……害怕。
他说他要走,她是在意的。
那一刻,秦珩突然笑了。
于是他也没回答江佩离的问题,只是伸手把人拉进了怀里。
“你——”
“是我想多了。”
秦珩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声音里带了几分笑谑。
“思儿爷都决定要以身相许了,怎么可能放我走呢?”
“喂。”
江佩离羞赧地砸了他一拳,“你耍我?”
秦珩“嗯”了一声,手突然放在姑娘的腰肢上,暧昧地掐了掐,低道:“我准备好了,来吧。”
霎时间,江佩离的脸红得跟柿子似的。
她一把推开秦珩,又羞又恼地丢下句:“臭流氓。”
就匆匆跑走了。
她走后,秦珩眼里的戏谑便不再,只余了浓浓的苦涩……
*
“思爷?你怎么又回来了?”
崔舒元一脸茫然地望着突然出现的江佩离,“你不是去给你朋友支招了?”
“你那馊主意不管用,人家不领情。”
江佩离没好气地进到屋里,拖了把椅子坐下。
“不领情?不可能吧?”
崔舒元也顾不得出门了,赶紧也搬了把椅子过来,“正常男人面对自己女人投怀送抱,还能不领情的?”
江佩离翘着二郎腿,没说话。
对吧?但凡是个正常男人,今儿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哪像秦珩,还推三阻四。
“你再想个别的主意,那人可能不太正常。”
江佩离煞有其事道:“我那朋友说了,这钱要还,恩要报,但又不能把自个儿全搭进去。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要求。”
崔舒元:“……”
他发觉这姑娘总给他出难题,他又不认识她朋友!
“还钱还不容易?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就劳务抵债嘛!”
“劳务抵债?你的意思是,给人干活抵债?”
江佩离伸出手指头算了算,“那得干多少年?这不等于卖身嘛?”
“没钱还,还能如何?”
江佩离:“……”
行吧,谁让她还不起呢?
“那恩情呢?恩情怎么还?”
这把崔舒元也难到了。
“若是不着急的话还好办,一着急,这我也不知该如何。”
他想了半天,道:“不然看看人家有没有什么待解决的麻烦、欠别人的人情之类的?你替他解决了还清了,不就相当于报了人家恩情嘛?”
江佩离一听,觉得这个比以身相许什么的靠谱多了。
秦珩那身世背景,定有一堆麻烦事,她给他处理干净,不就还他的情了?
“可……人家瞒着不肯说怎么办?这种私事儿,总不能为了报恩就去挖人家底吧?”
崔舒元没立刻回答。
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具体又说不上来。
想了半天他才问:“你朋友跟她债主都成对儿了,还整这些做什么?再说,人两口子的事儿,你操的哪门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