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梦。
秦珩自嘲般笑了笑,挣扎着坐起来。
如果不是梦,她怎会守在自己身边?怎么会说她在乎他?怎会在他想要侵犯她的时候一点不反抗?
“公子,您醒了啊!”
秦珩“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胀痛的额头,指缝间突然有点异样感。
他顺势一看,心脏顿时一缩。
头发?
秦珩把缠在手指间的几根头发捻直,那发丝细软柔顺,是与他的截然不同的发质。
他眼皮跳了跳,手掌不自觉地摸了摸床单,又找到了几根头发。
两种发质,一种是他的,另一种……
秦珩心跳快起来,这么说,昨儿夜里他身边确实是有人的,而且……应该还发生了些什么。
“徐来。”
秦珩按住心头的蠢蠢欲动,平静问:“昨天晚上,守在我身边的人是谁?”
“当然是江姑娘啊。”
徐来一脸茫然,“公子你昨儿夜里高烧不退,江姑娘一晚上没合眼,直到天亮时你烧退了些她才回去休息。”
秦珩心漏了一拍,喜悦要从喉间溢出来,又被他克制住。
“那她现在呢?”
……
隔壁房,江涣也醒了,一醒来就嚷嚷着这难受那难受,要喝新鲜的鲫鱼汤和刚出炉的红烧肉才能好。
江佩离板着脸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江涣就开始撒泼,又心酸又委屈地说:“我要不是为了你和秦大哥,我至于差点命都丢了吗?是,我的办法是蠢了点,但我那不是、那不是……那不是太希望你能高兴一点嘛!”
“水里好冷哟!黑漆漆的,我还差点被搅进船桨里……虽然说结果没达到预期,那你作为我亲姐,看我这么悲惨,差点命都没了,就不能赏我一碗鱼汤吗!”
阿芜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江佩离眼睛扫过去,她立马收笑解释:“我不是故意笑的,其实我很心疼涣哥的,真的。”
江涣听了,立马顺势道:“你看!阿芜都心疼我了,你是我姐,你就不能疼疼我吗!”
听了这话,江佩离神色终于有了松动。
不得不说这小子虽然平时蠢了点,但对她,还真是拿捏得死死的。
“阿芜。”
江佩离站起身,江涣和阿芜同时心里一紧,跟着就听到江佩离说:“去准备鱼吧。”
*
江佩离给江涣做完鱼汤,徐来就找到她,说秦珩醒了。
“醒了?退烧了吗?”
“没昨儿那么烫了,但整个人还是虚得很。”
江佩离想了想,把给江涣的鱼汤分成两份,对徐来说:“你先让他应付着吃点。”
徐来接过香气四溢的碗,不由问:“姑娘,那你呢?”
江佩离沉默。
显然,她没打算去看秦珩。
这就把徐来郁闷着了,昨儿明明守了一晚上,怎么公子醒了反而她还不去了?
江佩离本不打算回答,她想着徐来应该能懂她的意思。
但徐来愣是摆出一副她不去他就不走的架势,好似她负了秦珩,徐来能跟她拼命似的。
果然都随主啊。
“行了,你家公子不是不喜欢鱼腥味吗?我先去洗洗,可以了吧?”
徐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走了几步,又折回来。
“又做什么?”
“姑娘。”
徐来十分郑重地喊了她一声,缓道:“其实如果是你,就算是公子最讨厌的鱼腥气,他也是能接受的。”
“我跟公子这么多年了,他以前真的从来不吃鱼,也不爱吃甜,为了迁就姑娘,公子真的做出了很多改变。”
“姑娘还记得在思远堂时,你烧了书房的事情吗?书房里有很多孤本画卷,都是老爷当年在战乱中拼死保下来的,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品,是咱们大宇、还有中原汉文化的结晶。老爷的遗愿,就是把这份结晶传承下去,不让敌人的野蛮文化取而代之。”
“公子一直记得老爷的这个愿望,当年他拒绝殉难、离开秦家,也是为了能潜心研究画学,传承这份文明,实现老爷的遗愿。所以书房对公子来说有多重要,姑娘您应该能明白。”
徐来沉默片刻,又补道:“可现在对公子来说,姑娘你比他看重的所有一切,都要重要得多。”
说完这些,徐来向江佩离行了一礼,出去了。
江佩离一个人在厨房里站了良久,灶台里火噼里啪啦地烧着,她看着冒着热气的乳白色鱼汤不知在想什么。
很久后,她突然苦涩一笑。
回到房间,江佩离拿起枕头下的玉佩,轻轻吐出一口气。
而后她锁上门,打了水来,准备沐浴。
她身上都是秦珩留下来的印记和气息,从脖子到腰,密密麻麻的,又是红痕又是淤青。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侵占的感觉,她想把他的味道洗掉。
可,洗不掉啊。
左边锁骨处的红痕最为显眼,昨天他的唇在那辗转半天,滚烫的气息好像灼烧到她心里似的,梦境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喃喃着在她耳畔喊:阿离。
梦里的他亦是如此,只是那时他还要生涩许多,不似如今这般大胆。
梦中的自己也比现在的自己要勇敢,在他有点不知如何推进的时候,大胆地缠住他的腰,让他退无可退……
江佩离记得秦珩说,其实那时他没醉,他是清醒的。
之所以醒着时还能做那般荒唐事,全凭他心意。
江佩离拼凑着自己近日逐渐清晰的记忆片段,突然笑了。
她整个身子没入浴桶,咕噜咕噜吐着气,再睁眼去看那个似乎有些扭曲的世界。
秦珩那时没醉。
她那时,就醉了吗?
……
沐浴整理完后,江佩离拿起秦珩的玉佩,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
然而等她到秦珩房间的时候……却被告知,刚醒的秦珩又晕过去了。
江佩离:“……”
“不是吃药了吗?”
江佩离说着,人又凑到榻边,伸手去摸秦珩的额头,刚沐浴后的清香就钻入了某人的鼻息。
平放在榻上的双手暗暗向下用力,秦珩闭着眼,努力不让自己露出破绽来。
“怎么又烧起来了?”
江佩离皱眉,没发现异常,“比昨儿烧得还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