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想把江姑娘留在自己身边,为何不把这些事情告诉她?哪怕只是为了公子的恩情,姑娘也未必非走不可。”
“徐来,别说了。”
秦珩打断他,声音平静,“恩情不是她的桎梏,她有自己的选择。”
况且,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报恩。
徐来见劝不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家公子在有些方面有着莫名的坚持。
看着秦珩的背影,徐来无奈转身,一回头,就看到江佩离站在不远处。
徐来眼里有惊喜,喊道:“江姑娘!”
秦珩手一颤,剪下了带苞的枝桠,他攥在手中僵着身子,久久没有回头。
“徐来,我有话想同你家公子说。”
“哎!好!”
徐来简直求之不得,立马识趣地拎起一旁的竹篓头也不回地跑了,留二人单独在这一小片桃林里。
秦珩始终没有转身,他猜不出阿离这时想同他说什么,他怕她来,是要跟他道别。
而且,是诀别。
“我都知道了。是你当时预判到狄冲会动手,所以提前接走了我父亲让他能假死离开华都,又去向蛮帝请命,让我和江涣能够平安无事。”
“我很感激你做的这一切,”江佩离嘴唇微颤,声音极轻地唤道:“子砚。”
秦珩垂下双手,剪刀被他紧攥在掌心,刀刃扎进了肉里,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子砚,子砚……
秦珩记得思远堂后边的小泉旁有一棵古树,树干能恰好让两人环抱其中,一天江佩离坐在足有两人高的枝桠上,晃着脚丫喊他:子砚。
那是她第一次这么叫他,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姑娘就突然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他面前,笑眯眯问:你不叫子砚吗?怎么我喊你,你都不答应我啊?
秦珩那时二十出头,还不习惯被一个姑娘直呼其字,总是尴尬得不知如何应声,江佩离发现他偷偷红了的耳朵,总要故意戏耍他,一天喊百八十遍“子砚”。
“你……就只想跟我说这个吗?”
秦珩艰难开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维持平静,“你既然都知道了,就应该明白我做的那些,不是你一句‘感激’就能还得清。”
江佩离若有所思,“那你想让我怎么还你?”
秦珩沉默,江佩离笑了,往前走了两步,“你这人真是奇怪,我问你你又不肯说。我还记得上回因为这个事,你还跟我吵了一架。”
“不过这回,你要吵我也懒得同你吵了。我想通了,既然沈临欢好死不死地把我送回来了,那我要过得又不好,多憋屈啊。”
“所以啊,我也想试试新的生存方式,虽然有可能会被千夫所指,但……我相信你的眼光,而且秦珩,”江佩离语气突然认真,一字一句:“这辈子,我是真想好好过日子的。”
“但明天我就出征了,我……”
江佩离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那些不确定的话咽了回去,只问他:“若我平安回来了,我们……能重新认识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