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魁剧烈咳嗽起来,吐了一嗓子血,眼前已经渐渐模糊了。
江佩离克制着情绪,道:“我知晓了,这事您别想,我先带您……”
“你母亲还在他那。”
江佩离浑身一颤,“您说什么?”
“他骗了你母亲,也骗了我……如今你母亲,怕是也凶多吉少……”
夏云姬与萧家一贯交好,她打小就喜欢萧年,故而他父亲死后,夏云姬对他照顾有加。
加上她和夏魁本也有打算,只是碍于江佩离一直没有动手,可一经萧年煽动,他们几乎毫不犹豫地集结旧部揭竿而起。
江南局势大好,萧年便提出要去华都带江佩离回来,本也过了约定时限,加上江佩离那边一拖再拖,书信约束不了她,夏云姬也就同意了,为了保证萧年的安全,她交付了血玲珑。
理清了来龙去脉后,江佩离除了满腔的愤怒和失望,还有深深的……悲哀。
一个原本那么好的人,怎的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离儿……你听舅舅说……”
弥留之际,夏魁拉着江佩离的手,温和道:“江南的事,你别掺和了……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过日子……”
*
夏魁死的那一刻,江佩离很平静,平静到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平静地把夏魁的尸体放在了安全的位置,做好隐蔽的标记,便毫不犹豫踏上了回去的路。
她要找秦珩。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回荡时,江佩离迈着步子拼命地往前冲,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胸口像裂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凉风呼呼地往里头灌,不见血,却疼得厉害。
她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那时候也是如此,她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独留她一人在世间,短短几日内,便看遍了山河的凄楚和沧桑。
都走了,留她一个人又要做什么呢?
江佩离死命在黑暗里奔跑着,跌倒了也咬咬牙爬起来,她想着自己就是爬,也要爬到秦珩身边去。
那一刻江佩离终于不能不承认,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秦珩是她唯一的光,哪怕她拼尽全力,也不能让她的光熄灭。
“秦子砚……”
江佩离咬出这个名字,撑着自己的身体,“你一定不能死……一定要等我!”
另一边,秦珩撑着剑半跪在血地之中喘着气,他伤得不轻,站立都勉强,更别说继续战斗。
对方毕竟还是隐士高手,身手不在他之下,他又孤身一人,哪里是对手?
从决定让阿离先走的时候,秦珩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最坏的便是埋骨于此,可这样的结局似乎有些不明不白,显然那不是他想要的这一生。
他想要什么样的一生呢?
上辈子,他设想过无数次,一盏清茶,一张画卷,一支毛笔,一个她,足矣。
原来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他最想要的,还是阿离。
“阿离……”
秦珩默念着这个名字,带了血的脸也变得柔和起来,便是这个时候,他听得那人急促的声音:“秦子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