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妍说话的语调平静如水,看似没有任何的波澜,可湖面下早就暗涌翻滚。
战九枭闭上锐利的黑瞳,淡漠地问道,“你有抱怨过吗?怨恨过吗?”
白景妍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由衷地回道,“抱怨过,也怨恨过,但幸好母亲还在我身边。”
战九枭声音有点波动,“是啊,你还有母亲,这确实是一件很好的事。”
可能夜深了,身边的战九枭暂时收敛回所有的刺,他难得露出温顺的一面。
白景妍的胆子跟着大起来,她心里有个暗藏已久的疑问。
她犹豫了下,她还是问道,“九枭,你好似从未说过你母亲。”
战九枭微歪着头,轻飘飘地回道,“她在我七岁时,就走了。”
心猛地揪疼一下,好似被人捏住了。
白景妍的手微微地颤抖起来,一时间,她握不住吹风机,从手中掉落下来。
吹风机砸在战九枭的背部,再掉在床上。
他如同被惊醒的野兽,他猛地睁开大眼睛,微眯着眼犀利地盯着白景妍。
他眼睛泛红,嗜血地盯着白景妍,目光如两把锋利的冰刀直刺向白景妍。
白景妍惶然地低头,避开他过分犀利的目光,想要捡起吹风机。
战九枭抢先一步捏住白景妍的手腕,力度大得几乎要掰断她的手。
白景妍的手腕快速地通红起来,她疼得脸色都变得惨白,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喊出声。
战九枭铁青着脸,剑眉高高挑起,狂怒得如席卷一切地龙卷风,要把白景妍都活生生撕裂开来。
他阴森森地逼问,“你同情我?”
白景妍吓得心口突突地乱跳,往后退了一小步,不停地摇头否认道,“没有。”
“老子最讨厌别人同情我。”
“我没有同情你。”
“那你现在的表情是什么?”
“我.......”
战九枭暴怒地把白景妍推在地上,冲着白景妍大声怒吼,就处于暴走状态。
他伸手床头柜的物件都扫罗在地面,屋子的气氛瞬间凝重成了冰点,空气变得稀薄。
呼吸似乎都带着钻心的寒冰。
白景妍颤巍巍地想站起身来,战九枭额头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嘴唇抿得紧紧的。
他恼恨自己为什么要告诉白景妍,母亲离世的事。
他不想流露出任何的弱点,更不准任何人看出他有弱点。
于是他将怒火归咎给白景妍,他又把她推倒在床上。
他抿紧唇狂声呵斥道,“白景妍,你凭什么来同情我,老子比你有钱,也比你有权势,我弄死你比捏死一个蚂蚁还容易。”
白景妍的后背撞到床头,闷闷地疼起来。
战九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白景妍。
她乌黑的长发也散乱开来,白衣凌乱,有种凄凉的美感
白景妍艰难地坐起来,抬头静静地望着战九枭,那张纯媚的脸露出温柔又干净的笑容,她轻轻地道,“九枭,我不是同情,只是我...我心疼。”
白景妍笑得很美,美得就像是白色的蒲公英,风吹来,那些毛绒绒的白色花絮轻轻地飞起来,飞过战九枭的鼻尖。
让他鼻子痒起来,心也痒起来。
他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一种从所未有的情绪从心里涌出来,他不懂是什么,无法控制,也无力去阻止。
只能呆呆的,傻傻的,什么都做不了。
白景妍忍着身体的疼痛,哆哆嗦嗦地从床上站起身,她张开双手抱住战九枭的头,深情而亲昵。
将他的头埋入自己的怀里。
一直以来,白景妍都认为战九枭是天选之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家子弟,所以他任性妄为,无法无天,将所有的人都狠狠地踩在脚下。
可白景妍没想到战九枭居然在童年时,就没有母亲。他也会染上忧伤。
她见惯了肆意妄为的战九枭,当他眼里浮现忧伤,她的心跟着难过起来。
是啊,心疼。
白景妍的大脑里有一股冲动,那就是拥抱他,事实上,她也按照自己的指示,张开怀抱去拥抱战九枭。
就像一个母亲拥抱一个弱小可怜的孩子。
战九枭被白景妍抱着更愣了,鼻尖清晰地嗅到白景妍那股淡雅的白兰花香味,让他暴躁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
那颗漂泊已久的心好似像一艘船,找到避风的港湾。
白景妍轻柔地拍着战九枭的头,低声哄道,“你有我呢。”
战九枭因这句话,脑子又开始乱起来,里面有两个声音不停地争吵起来。
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绝情战胜了温情。
他毅然而然地使出浑身的力气,气急败坏地推开白景妍。
白景妍没有任何的防备,整个人重重地跌落在床上,人还往上弹动几下。
幸好是落在席梦思上,有回弹力,她并没有受伤。
战九枭恢复了他混世魔王的面孔。
他薄唇勾起,邪魅地一笑,厉声讥讽道,“白景妍,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心疼我?你只是我的情妇,我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白景妍并没有生气,抬头安详地看着他,目光温柔如春日的阳光,仿若长辈看一个嘴硬不肯服输的男孩子。
战九枭被那样的目光看得心都慌起来,他狂躁地伸手去拉扯着白景妍。
他仍凶巴巴地怒吼着白景妍,“你不配心疼我。”
白景妍风轻云淡地抬手搂住战九枭的脖子,平静地呼唤道,“你是个傻瓜。”
战九枭想甩开白景妍的手,偏执地咆哮道,“你说谁是傻瓜?老子不是傻瓜,你才是傻瓜。我不准你用这种目光看着我,不准再说话。”
他伸手去捂住白景妍的眼睛,去亲她,不想让她在看自己,再说话。
他心有点乱了。
战九枭发了怒,蛮横地纠缠,咬着白景妍,想要让她疼。
白景妍由着他胡闹,温柔地回应他,哄着他,纵容着他。
慢慢地,怒火被春雨浇灭了,干涸的土地冒出嫩苗。
嫩苗逐渐长大,长了叶,开了花,引来了五彩缤纷的蝴蝶,还有勤劳的蜜蜂。
吻了很久,里面不带任何的情欲,仅是两个孤独的人极尽抚慰着彼此。
他和她棋逢对手,势均力敌,又像是这个世间靠得最近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