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湿漉漉一片，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掉，白景妍连忙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
爱情在这个世界最无法用理智来控制。
白景妍认为自己不会爱上战九枭，他太过危险，太过可怕。
她在内心一次又一次警告自己，但她终究还是动了心，用了情。
一滴豆大的泪珠脱眶而出，滴落下来。
落在战九枭受伤的手背上，泪珠没落入丑陋不堪的伤疤里去。
白景妍头使劲往下低，强装镇定地包扎伤口。
战九枭手背敏锐地感知到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下来。
他伸出左手托起白景妍的脸，看见她的眼睛红红的，却又死咬着牙，硬扛着。
仍是那么倔强。
战九枭不由地想起第一次看见白景妍哭的样子。
那时候她的脸颊带着婴儿肥，水嫩得似乎能掐出水。眼睛黑白分明，带着不服气的固执，却澄清得如小麋鹿般纯真。
他看着她哭时，心格外难受。
在此之前，他看到别的女孩哭，就会觉得很厌烦，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如今，他看着白景妍仍是难受，他爱欺负她，想让她向自己臣服，可他又很害怕她哭。
战九枭用大拇指轻柔地拂去白景妍脸颊的泪珠。
他读了四年军校，又当过三年特种兵，后来退役后，他保持着常撸铁拳击的习惯。
手指遍布着粗糙的茧子。
可白景妍的脸滑溜溜的，就像是丝绸摸着粗糙的石头。
战九枭的动作有点笨拙，有些不自在。
他认真地凝视着白景妍，柔声哄道，“阿妍，其实你是个好女孩。”
“你是个好女孩。”这句话重重地击中白景妍的心，久久不能平息。
这些年来，所有的人都说她是为了目的不折手段、贪慕虚荣的女人。
就连她曾经爱慕过的盛凌南，他在盛怒的情况下，曾经嘲讽过她。
战九枭居然说她是个好女孩。
白景妍呆呆地望着战九枭，目光有点呆滞，傻乎乎的。
须臾后，她微歪着头，勉强地挤出一抹微笑，自嘲地问道，“以前你不是说我是坏女人吗？你用着各种尖酸刻薄的话语来挖苦我。”
战九枭的手指抚过白景妍雪白的脸，嘴角也露出一抹笑。
不是讥讽的笑，不是冷傲的笑，不是狂妄的笑，而是真挚的笑，发自内心的微笑。
美得如昼夜的流星，海平线的夕阳。
战九枭眼睛流露出赞许之色，郑重其事地回道，“这个世界确实有很多干净纯洁的女孩，她们被长辈们捧在手心里，一辈子都生活在温室里，从未经历狂风暴雨。在她们的认知里，天空永远都是蓝的，云朵永远都是白的，人永远都是善良的。”
白景妍想起14岁前的生活，曾经她也是那种女孩。
战九枭沉默一下，接着又说，“但是我更欣赏一种女孩。她独自渡过无数个漫漫黑夜，饱受风霜的摧残，体会过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人情冷暖的。但她依然维持着善良，对亲近的人仍报以温柔。”
白景妍还是第一次听见战九枭说那么多话，不再吊儿郎当，不再冷傲狂妄。
在这一刻，战九枭整个人都发着粼粼的光，仿佛那个狂妄骄横的混世魔王，只是他厚重的伪装外衣。
实际上，他本人风姿卓越，沉稳睿智，冷眼看着世人尔虞我诈，否则他怎么会说出如此深沉的话呢？
白景妍有点崇拜地仰望着战九枭，舍不得打断他说话。
战九枭抬手亲昵地揉着白景妍的头，“阿妍，你有点像那种女孩，还有你从未主动伤害过别人，你就算是算计人，大多都是迫不得已。若你是坏女孩，也是可爱的坏女孩。”
“温柔？善良？战九枭，你不是在讽刺我吧？”
“阿妍，在我眼里，你真的是一个温柔又善良的女孩。”
“我好受宠若惊。”
“可是阿妍，我不会对你动心的。”
白景妍心仿若一根又细又小的针，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扎进去。 一开始并不算很痛，随着扎进去的程度，心揪着疼起来。
她假装不在意，微歪着头笑道，“战九枭，你别那么自恋了，你说得我一定会爱上你似的。”
战九枭信心十足地点头，坚定地回道，“你会的。”
“你太狂妄了。”
“即使你现在没有爱上我，日后也会爱上我的。因为凡是和我在一起的女人，她们都会爱上我。”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纠缠着我不放，硬着要我跟你。”
“因为我想睡你，征服你，想赢了你。”
白景妍心里堵了一口闷气。
她气愤地狠狠瞪着战九枭，手上包扎大上几分，以此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她气恼地控诉道，“战九枭，你真是个坏蛋。”
战九枭勾唇，桃花红色的唇瓣画出一道好看的弧线，露出他招牌式的邪魅笑容。
他坏坏地笑起来，直率地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是坏蛋啊！”
是啊。
战九枭从未隐藏自己是个坏蛋的本色，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凶猛的龙卷风，谁都抓不住，更不会为谁停留。
可他就是有独特的魅力，让女人们奋不顾身爱上他。
尽管理智告诉你成千上百遍，你绝不能爱上他，否则你会伤痕累累，但还是无法抑制地爱上他。
这才是最致命的伤害，他坏得太诱人。
白景妍小心翼翼地帮战九枭包扎好手，再抬头凝视着他，格外沉重地回道，“我会努力抑制自己不爱上......”
不等她说完，战九枭骤然间低头亲上白景妍倔强的唇，堵住她后面想说的话。
其实战九枭更想白景妍爱上自己的。
在少年时，他就幻想过白景妍会用那种温柔如水的目光，凝视着他。
当她看着他时，眼里会发着光。
那并不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
白景妍的话被堵了回去，瞪大眼睛满是困惑地望着战九枭。
他又又又猝不及防地亲她。
战九枭也是睁着眼，白景妍能清晰地看见，他乌黑的瞳孔倒影着她的脸。
小小的脸，睁得大大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白景妍觉得自己是战九枭眼里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