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是一座雨的城市,春天是缠缠绵绵的细雨,夏天是霹雳巴拉的暴雨。
今天晚上,白景妍约了张毅林谈事情。
她刚停泊好车子,透过布满雨珠的车窗往外看。
在朦朦胧胧间,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个子高挑,体格健硕,他的肩宽腰窄,腰杆挺得直直的,就连走路都是一板一眼,认真极了。
只是看着背影,她就知道那人是战九枭。
战九枭的身边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女人长得高挑婀娜,有着一头海藻般天然卷的头发。
她长得有些像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的玛莲娜,不用故作姿态,就自然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
绝美的容颜却有着端庄的气质。
白景妍心口猛地刺疼一下,就像被一根又细又小的针扎了进去。
那个女人正是宋玉姝。
战九枭心中与众不同的女人,他青梅竹马的女人。
白景妍用力握住方向盘,忍着疼痛,硬是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她看见战九枭亲自撑着一把宽大的黑雨伞,宋玉姝亲密地挽住他的胳膊,眉眼间尽是柔柔的笑意。
宋玉姝自信满满地笑着说话,美人如虹。
战九枭微微低头,头偏向宋玉姝,耐心地倾听。
两人的头靠得很近,有些耳鬓厮磨的感觉。
不知宋玉姝说了什么,战九枭冷峻的面孔难得露出温柔的笑意。
等走到车子后,战九枭特别绅士地打开车门,将宋玉姝送上车。
旋即,他再从另外一个车门坐进车里。
车子启动了,从白景妍的旁边开过。
白景妍心慌极了,就像是一个偷窥者见不得人。
她慌张地低下头,埋在方向盘上。
等了好一会儿后,白景妍才抬起头来,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她从未见过战九枭那么温柔地对待一个女人。
一直以来,他都是嚣张骄横的混世魔王,对待女人非常简单粗暴,永远都是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面孔。
宋玉姝却是一个例外。
心一点点冷下来,嫉妒如藤蔓缠上脖颈,一点点收紧,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
手机铃声把白景妍从失神中抽出来,她快速地接通电话。
张毅林客气地问道,“白小姐,你到了吗?”
白景妍佯装镇定地回道,“我已经到楼下,立刻上去。”
说着,她从包里面拿出CC霜和口红,重新补妆,来掩盖住自己的失态。
等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再也没有疲惫的痕迹,再稳住步伐上楼。
张毅林早就在套间等着,神色看上去有点憔悴。
白景妍施施然地坐下来,关切地说,“白氏正是多事之秋的时候,有劳你了。”
然后,她将手中的两个袋子递给张毅林,“听说你的女朋友很喜欢香水,我在巴黎给她带了两瓶。”
张毅林接过袋子,礼貌地回道,“谢谢。”
“我谢你才对,日后白氏的事有劳你了。”
“白小姐,我有件事还是想告诉你。”
张毅林面露难色,看上去很不安的样子。
白景妍放下手中的汤匙,抬眸看向张毅林柔声问道,“什么事吗?”
张毅林搓着双手,格外沉重地开口,“其实我是盛少的人。”
“什么?”白景妍满是不可思议地问出声。
张毅林斟酌着词汇,继续说道,“我很清楚白氏的家族经营理念,即使我做得再好,销售总经理就是我的天花板。三年前,白忠仁来找我,我根本就不考虑进入白氏。”
白景妍预感到自己即将知道惊人的真相。
可能会彻底改变她现在平静的生活。
她的掌心不停地冒着汗,却逼着自己镇定下来,问道,“然后呢?”
张毅林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再接着说,“后来盛少来找我了,让我答应白忠仁的邀约。他许诺了非常优渥的条件,我心动了。”
“当时,我就纳闷你怎么会舍弃更有发展前景的公司,进入白氏。”
“盛少让我隐藏在三年,就为了搜集白忠仁犯罪的证据,再交给你。”
“交给我?”
“盛少早就断定你肯定会回来南城,也一定要讨回白氏,他担心以你的个人能力无法做到,就安排我帮助你。”
白景妍的脑子“嗡”的一下炸开来。
她激动得手都在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都握不住茶杯,发出刺耳的响声。
她惊慌失措地放下茶杯,可双脚也随之颤抖起来。
尽管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过意外。
脑海里浮现那个身穿着蓝色格子衬衫的男孩,他笑起来就像是天空的朗月。
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皎皎朗月,清凉如冰。
白景妍的心剧烈地抽疼起来。
她痛苦地咬着下嘴唇,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他在三年前就安排好了?”
张毅林轻轻地叹了一声,感叹道,“其实盛少并不似我们看上去光鲜亮丽,他有很多的难处。但他对你的情意是真的,他让我交给你一份文件。”
他从文件袋郑重地拿出一份文件。
白景妍接过文件打开,看见上面写着“股份转让书”五个大字。
她呆呆地坐在原地。
张毅林苦笑道,“在半个月前,盛少叮嘱过我,盛氏近段时间内部紊乱,若他出现什么意外,就让我亲自把股份转让书交给你。”
白景妍如遭雷击,后面的话再也听不进去,呆滞地盯着那五个字。
“我不知道你和盛少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真的在乎你。听说他伤得很重,可能要瘫痪,这实在太可惜了......”
过了好久,白景妍回过神来,拿起桌面的手机抱歉地对张毅林说,“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
她要见到盛凌南。
马上要见着他。
白景妍心里面有很多很多的疑问,有关于过去,有关于现在......
那些她以为早就不在意的事,其实只是深埋在内心的最深处。
她强迫着自己忘记罢了。
她火急火燎地往外跑去,跑得很快,脚步杂乱无序,还连连撞到服务员,只能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