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白景妍难受地揉着宿醉后的头,慢慢地睁开眼。
入眼是白蓝色的海风水晶吊灯,灰粉色的墙纸。
这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白景妍惊慌地从床上坐起来,掀起被子,看见自己穿着纯白色的睡裙。
她用力地捶着隐隐作痛的大脑,残缺的记忆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
她陪着舒寒去夜阑喝酒,错打电话给战九枭。
战九枭打了欺负她的人,带着她进了饭店吃宵夜,她似乎向她索吻,还主动亲了他......
白景妍气得狠狠地拍打被子,生气地骂道,“白景妍,你的酒量差得一塌糊涂,干嘛还贪杯啊!”
“你醒了!”
一道冷清清的声音响起来。
白景妍惶然地转头。
她看见盛凌南正笔直直地坐着,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腰腹部折出了优美的九十度直角。
尽显矜贵傲冷之气。
但让人无比惋惜的是,他坐着的是轮椅。
白景妍脑子蒙了一下。
她是跟着战九枭进了套房,那盛凌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一时间,白景妍是觉得愧疚难安。
有点被人抓奸在床的感觉。
她干巴巴地开口道,“我......”
“啪嗒”
盛凌南合上文件,幽暗凉沉的冰眸子定定地睥睨着白景妍。
就像是一条剧毒无比的眼镜王蛇,盯着面前残废的青蛙。
白景妍后背一阵发凉。
她几乎没见过盛凌南会用这么可怕幽冷的目光,看着自己。
白景妍瞬间闭上嘴,将后面的话活生生吞下去。
盛凌南言简意赅地命令道,“起床吃早餐。”
“嗯嗯!”
白景妍连忙应声。
她慌张地站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下来,露出单薄的白色睡裙。
睡裙是轻纱材质,公主袖,膝盖上一点的长度。
白景妍的脖子和肩膀都是红色的吻痕,暴露在盛凌南的眼前。
那是昨晚战九枭在白景妍身上落下的印记。
盛凌南微眯着眸子,幽暗的眸子射出阴恻恻的目光。
白景妍连忙抓住被子遮挡住自己,也想遮挡住盛凌南那道过分刺骨冰寒的目光。
她尴尬地开口问道,“凌南,你可以先出去吗?”
“可以。”
盛凌南冷冰冰地颔首。
他指着床头柜上叠放整齐的裙子,叮嘱道,“这是你的衣服。”
旋即,盛凌南高冷地按了下轮椅的红键。
轮椅转了一个方向,缓缓地往前开去,走出了卧室。
卧室里只剩下白景妍一人。
她拿起衣服手足无措地下了床,慌忙地冲进了洗手间。
反锁后,她用力地扯了一把头发,恼恨极了。
白清芷还怀着战九枭的孩子,并且战九枭是要吞并白氏的人。
更让白景妍难堪的事,她已经选择来照顾盛凌南,可她还和战九枭牵扯不清。
白景妍看着镜子里宿醉后的自己,目光迷离,脸颊泛起两坨红晕。
还有脖子上一串串的吻痕。
刚才她就以这个样子出现在盛凌南的面前。
她羞愧得无地自容,扬起手就给自己甩了一巴掌。
“啪!”
洗手间响起了刺耳的巴掌声。
脸颊上的疼痛反而让白景妍心里舒坦点了。
她匆匆地洗漱后,换上裙子,走出大厅。
盛凌南已经坐在餐桌前,身后是一片青翠的松柏。
早晨的暖光从敞开的窗子溜进来,洒落在盛凌南冰寒明艳的脸庞。
却无法将他眉间的冰色融化掉。
倒衬得他越发无法靠近。
一时间,白景妍心虚得不敢走近了。
盛凌南回头看见身穿着水蓝色娃娃短裙的白景妍。
她人看上去清纯年轻了好几岁。
盛凌南傲冷地命令道,“过来!”
白景妍亦步亦趋地走了过去,在饭桌的对面入座。
饭桌摆放着精致的港式早茶,粉果、脆皮虾肠、汤汁小笼包......
白景妍暗自用余光偷偷地打量着盛凌南。
他慢条斯理地用热毛巾擦拭着双手,再抬眸看向她。
白景妍被逮得正着,朝着盛凌南勉强地挤出一抹笑。
她支支吾吾地开口,“我...对不起......”
盛凌南直直地注视着白景妍,绝傲地一字一句道,“阿妍,这是最后一次。”
“我很抱歉。”
“下不为例。”
“我......”
“不用解释,错了就是错了。”
盛凌南的语气骇人,身上的气势泠然。
白景妍微蹙起眉。
这样的盛凌南让她觉得陌生。
以前的盛凌南也是高冷的,却不会像现在这种阴寒寒的幽冷。
就像一阵诡异幽冷的寒气从后脖颈吹来,让人毛骨悚然。
盛凌南居高临下地下令,“吃吧!”
白景妍默默地吃着早餐。
可是她的心七上八下的,没个安定。
眼前丰盛的早点,在白景妍嘴里就味如嚼蜡。
盛凌南拿起汤匙,喝了一口肉粥。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杜美娟要把手里的股权都卖给你?”
白景妍愕然地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南城并不只是他战九枭的天下。”
“凌南,我知道你很生气。”
“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
“我不需要。”
盛凌南拿起湿巾擦拭着嘴巴,凝重地劝道,“阿妍,你在我的面前,不必逞强。”
白景妍握紧手中的汤匙,迎上盛凌南的目光。
她坚定地回道,“凌南,虽然我说的话会让你难受,但我还是和你讲清楚。在你重病时,我想帮忙照顾你。”
“你是想提醒我,不要误会?你只是同情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景妍,你以为自己来照顾我一段时间,就能弥补自己的愧疚,然后继续和战九枭过着你的幸福日子。”
“我没打算和战九枭在一起。”
盛凌南讥嘲地冷哼一声,“上次你也这样说,最后你还是选择跟了战九枭。”
白景妍听着盛凌南的指责,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挺绿茶的。
她苦涩一笑,“凌南,我确实对你有愧疚。”
“既然有愧,你就用一辈子来弥补。”
“凌南,你有未婚妻。”
“我和李珈宜已经取消婚约,更何况我自始至终都没爱过她。这些都是长辈的意愿,别拿虚无的道德来绑架我,也别绑架自己。以爱的名义来绑架别人爱上自己,才是真正的恶意。”
“可是我做不到。”
盛凌南放下汤匙,斩钉截铁地说,“你做得到,也得做,做不到也得做。”
白景妍听出话里的威慑。
她抿紧唇反问,“你是什么意思?”
“我希望你搬进盛宅。”
“这是建议,还是命令。”
“若你愿意就是建议,你不愿意就是命令。”
“我以什么身份住进去?”
盛凌南摸着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
他自信满满地回道,“当然是我的未婚妻,在你十七岁时,我们就订婚了。”
“呵呵!”
白景妍冷笑起来,“那不过是年少时的荒唐,我已经24岁,而你已经25岁。”
“你认为是荒唐事,但这对于我来说是终其一生要为之奋斗的事。”
“你和李珈宜刚取消婚约,就让我以未婚妻的名义住进盛宅,别人会怎样看你?”
“我不在乎。”
“在你陷入昏迷时,李珈宜求傅老暗自帮忙,又让父亲提供借资金来帮你收购股权。在外人眼里,你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盛凌南拿起湿巾轻轻地擦拭着嘴唇。
他再淡然地回道,“这成为战九枭要插入盛氏集团的最好借口。”
白景妍也是从李珈宜口中得知了真相。
她难以置信地反问,“原来你知道。”
“阿妍,在你的眼里,我很笨吗?”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同意取消婚约?李珈宜还没有离开,你还来得及追回她。只要你娶了她,就能平息傅老和战九枭的怒火。”
“可我只想娶你为妻,一生只一妻。”
“你知道自己将会失去什么吗?”
盛凌南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淡然地回道,“知道,但我更无法再忍受失去你的痛苦。”
白景妍惊呆地看向盛凌南。
一时间,她被盛凌南铺天盖地的深爱厚厚地压在下面。
心又开始疼起来。
久久后,白景妍才回过神,问道,“为什么?”
盛凌南弯唇笑起来,那张薄凉的面孔终于有了暖色。
他柔声道,“阿妍,你真傻。除了深爱,还有其他理由吗?”
白景妍确实爱过盛凌南,可随着时光的流逝。
爱意早就变浅,变淡,最后只剩下怀缅。
她仍是不解地问,“我并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啊!”
“你教会了我拥抱的温度,亲吻的温热,爱的炙热,这些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
“即使不是我,也有其他女孩可以做到的。”
“可我只遇着你,栽在你的手里了。”
“凌南,你很不理智,你的所作所为很疯狂。”
盛凌南启动了轮椅,来到白景妍的面前。
他抬手轻抚着白景妍的脸颊,抚着她脸颊上的五道手指印。
刚才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白景妍往右边躲了下。
盛凌南微敛着眸子,郑重其事地说,“为你疯狂也是一件不赖的事,毕竟我这一生都过得乏味而无趣。”
白景妍转头对上盛凌南那双美得妖异的眸子。
眸子里盛着炙热,盛着疯狂。
他接着又说,“你和我在一起,也能抑制住你对战九枭的爱意。”